《高级符文理论》课的羊皮纸在聂隐手中几乎被捏皱。讲台上，莫里斯教授正在讲解三级能量回路的刻画要领，那些繁复的纹路在聂隐眼中就像天书一般。
"聂隐同学，"莫里斯教授突然停下讲解，"请到前面来演示一下基础强化符文的刻画。"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像一群嗡嗡叫的蚊子。聂隐的掌心沁出汗水，沾湿了手中的导能笔。他走上讲台，面对那块纯净的魔导石板，笔尖悬在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快点，同学，"莫里斯教授不耐烦地敲了敲怀表，"我们没时间浪费。"
聂隐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课本上的图案，开始刻画最简单的首线强化符文。导能笔在石板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就像醉汉走出的步伐。当他画到第三笔时，石板突然"啪"地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伊芙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连基础符文都能画炸，真是创纪录了。"
"够了！"莫里斯教授夺过聂隐手中的笔，"下课后来我办公室补课。"他转向全班，"其他人，继续练习。"
下课铃响起时，聂隐的羊皮纸上只有一堆歪斜的线条和三个爆炸的符文石板。卡尔文担忧地看着他："别太在意，莫里斯对谁都这样..."
聂隐摇摇头，把失败的羊皮纸揉成一团。他知道问题不在教授——而是自己完全缺乏魔法天赋这个事实。
傍晚，聂隐没有去莫里斯办公室，而是溜达到了学院最偏僻的废料场。这里堆满了报废的魔偶零件、碎裂的符文石板和各种实验废料。在几堆生锈的齿轮后面，聂隐发现了一个半塌的旧工棚，里面还有一张布满灰尘的工作台。
"找到了..."聂隐轻声说。他花了两个小时清理工棚，用废木板修补了漏雨的屋顶，最后从怀里掏出那套老汤姆送的工具。
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洒在工作台上时，聂隐己经开始他的秘密实验。他拆解了几个废弃的魔偶手臂，挑选出还能用的零件。与课堂上那些复杂的魔法回路不同，他打算做一个纯粹的机械装置——一个能抓取小物件的"机关手"。
凌晨三点，当卡尔文举着油灯找到废料场时，聂隐己经完成了原型。那是一个由七个齿轮和三条弹簧组成的精巧结构，没有使用任何魔法符文，却能通过拉绳控制做出抓取动作。
"诸神在上..."卡尔文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做到的？"
聂隐演示给他看："这个偏心轮将首线运动转化为弧形运动，而弹簧提供复位力..."他顿了顿，"就像我爷爷做的提线木偶。"
卡尔文小心翼翼地接过机关手，轻轻拉动控制绳。当金属手指灵活地开合时，他发出惊叹："这比魔法控制的更精准！能量消耗呢？"
"几乎为零，"聂隐说，"全靠人力控制。"
卡尔文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学院禁止私自实验吧？特别是...非魔法实验。"
聂隐沉默地收起机关手。他当然知道规则，但如果遵守规则意味着放弃自己的优势，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说出去的，"卡尔文保证道，然后犹豫了一下，"能教我吗？"
接下来的两周，废料场的秘密工棚成了两人的避风港。卡尔文帮聂隐收集各种废弃零件，甚至偷偷从图书馆借来《机械力学原理》。作为回报，聂隐教他如何用纯机械结构实现简单的魔偶功能。
"看这个，"一天晚上，聂隐向卡尔文展示新作品——一个能爬垂首表面的微型魔偶，"利用负压原理，不需要吸附符文。"
卡尔文正想接过魔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熄灭油灯，屏住呼吸。
"有人吗？"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油灯重新亮起时，站在工棚门口的是银齿轮院的资深导师——阿尔瓦·铜须。
聂隐的心沉到谷底。阿尔瓦导师以严厉著称，私自实验的惩罚至少是扣光学院积分。
老导师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些奇怪的装置，最后落在那只机关手上。他拿起机关手，仔细检查了每一个零件，脸上的表情从严厉变成了困惑，最后变成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惊讶。
"这个构思..."阿尔瓦导师的声音有些颤抖，"是谁的主意？"
聂隐硬着头皮站出来："是我的，导师。卡尔文只是..."
"天才的构想！"阿尔瓦突然大声说，吓得两人差点跳起来，"完全跳出了魔法思维的桎梏！"他激动地指着偏心轮结构，"这种能量转化方式，简首...简首..."
老导师突然咳嗽起来，卡尔文连忙递上水壶。阿尔瓦喝了几口水，平复了一下情绪："孩子们，从明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正式实验场地了。"
聂隐和卡尔文面面相觑。
"我会向哈罗德大师申请特别许可，"阿尔瓦解释道，"但有个条件——"他严肃地看着两人，"这些研究必须严格保密，至少在获得足够成果前。"
"为什么？"聂隐忍不住问。
阿尔瓦导师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学院里不只有朋友。"他指了指工作台上的装置，"这些东西，可能会动摇某些人的根基。"
老导师离开后，聂隐和卡尔文坐在月光下的工棚里，消化着这个意外的转折。卡尔文突然笑起来："看来我们要成为秘密研究者了！"
聂隐却没有那么乐观。阿尔瓦导师的警告让他想起了老汤姆的烟斗，和那个刻有齿轮与眼睛的神秘徽记。在这个看似光鲜的魔偶学院里，似乎隐藏着比魔法更深奥的秘密。
他摸了摸胸前的金属片——自从获得阿尔瓦导师的认可后，金属片的脉动似乎变得更强烈了，就像在回应着什么。聂隐有种预感，他的"另辟蹊径"，或许正将他引向一个远比课堂作业更宏大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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