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清风吹过皇城古柏，太庙大殿外数十里皆被水银灯映得通明。
程清清早己未眠，她身着素青常服，柳眉轻蹙，手中折扇反复吟诵三日前自“天机司密录”中抄出的暗语：
“乾坤正气，试以心远；
锅气饭香，可定忠奸；
灵心汤净，窥破花妆。”
她将八条秘策分置于案前玉书案上：
锅气饭明局：于釜底留“真心椒”，让狼心者自觉灼咬；
灵心汤暗解：于汤中置“解惑草”，让无辜者获释；
花香阵再起：以“夜来香阵”掩护真凶；
镜心试露：重启“镜心鉴”于太庙内侧；
乾坤令浮动：让假的“乾坤令”流入韩婉儿阵营；
暗笔公示：书写“乾坤试心札”，暗地发给司空璟；
太监谍影：安排钦差暗察后宫新萌势力；
天机司回声：以“天机回声”机关，回响密录内容。
苏掌膳与小宋围拢，皆面露惊色。程清清微笑抚袖：
“一场大戏，需有明棋亦得藏暗着。今日祭典，我既以真心煮饭，也要以锅气灼魂；
以茶汤安人，也要以汤里翻盘。殿下当与我同赴，为我护驾，于人心与机关之间将这场‘乾坤正气’之局定为我所用。”
李玄铁手执令箭，沉声应诺：“程郡主所布之局，臣定与卿同心破解，彰显乾坤正气。”
辰时未至，朝廷钦差己将程清清与韩婉儿分别押入太庙东门。
太庙大殿前檐画梁雕枋，朱漆金瓦，华盖玉幔环绕神坛。
一队庄严仪仗的乐师吹唢呐、敲铜锣，鼓乐齐鸣。殿中央设有祭君台，台上香炉腾烟，铜琮玉钟依次排列。
程清清与韩婉儿站在神坛两侧，各有十余名嫔妃与群臣随立。
太后与皇帝高坐正殿，朱衣白须，神情端肃。
李长安在侧，目光柔和却透着警觉。司空璟与苏掌膳分居两边，暗中布置机关细节。
一声号令，祭典正式开始——先行“祭天地”，再“祭祖先”，然后“祭太后”“祭宠妃”，最后“祭众臣”。程清清步前举香，微微一笑，看向西周：
“此刻便是试心之时，锅气饭与灵心汤己待燃起，夜来香亦己散至神坛边缘；
惟有‘乾坤令’与‘试心札’，尚未埋入人心，今日便要让我来布下明棋，将真心与阴谋一并定局。”
祭典中段，祭君仪毕，苏掌膳司厨团队搬出十道“宫廷新膳”，第一道便是程清清亲制的“乾坤锅气饭”。
金黄锅贴米粒之上，撒满“真心椒”——一种极微量苦辣相融的名贵香料，尝者既可感微辣而暖胃，又可辨真伪。
众嫔妃与群臣持碗排队取用。
韩婉儿面无表情，却不肯先食；司空璟与徐彦飞率先试食，面露称快之色；
中立派文士徐彦飞竟狼吞虎咽，嗓音微颤；另一文士柳景枢则细啜几口，将剩余掩入袖中暗咽。
程清清在一旁轻抿茶盏，目光微挑——
“若是真心愿助程氏，则可淡啖止咳；若无良心，却恐因‘真心椒’之苦，露怯逃离。”
果然，数位原本支持韩婉儿的嫔妃与朝臣面露不适，放下碗盏。
韩婉儿见势，勃然大怒，却欲以美言破局，折扇轻敲案几，冷声道：
“此椒虽乃新料，却入此地何为？程郡主可知，锅气饭亦可试毒？”
程清清含笑反击，将袖中一枚银簪抛于炉旁，亮声道：
“此簪可验锅中椒料真伪，吾己携‘灵心草’化解，汝既怀疑，不妨亲尝。”
韩婉儿犹豫良久，终接过银簪，在椒粒上磨试，无异味，方才收声。程清清叹道：
“锅气虽好，真心更稀。今日试心，可见谁为真意。”
锅气饭后，苏掌膳上第二道**“灵心汤”。
汤色清澈如镜，入喉亦有淡淡甘甜。程清清先行请李玄铁品尝，复以手中小杯分发。
正当众人耐心品汤，忽见太后又命宁国公府内监夜影使入场，献上一壶“夜渡灵露”，澄金透亮。
夜影使向太后请示后，将“夜渡灵露”注入“灵心汤”之中。
韩婉儿当即拂袖退后，躲在沈婉柔、萧静仪之间。
程清清先行尝下调制后之汤，面不改色，内心却惊叹此露深浅。李玄铁立时命宫医取样化验，片刻后传回：
“夜渡灵露与灵心汤相合后，虽有微苦，却并无毒性，反能稳神解腻。”
程清清朗声道：
“谣言止于智者，今夜无毒，可知谁想借汤试人？”
韩婉儿面色微变，却只得收回疑言。程清清暗忖：此露虽救场，却暗暗留下一抹“夜渡”之名，亦为后局埋下伏笔。
灵心汤后，太后引众至“花阵亭”——西面环绕夜来香，香气如瀑。程清清与韩婉儿同处一角。太后朗声道：
“此处夜来香最能唤醒潜意识，今请程郡主与韩嬪步入花阵，感受香气，凭首觉指认彼此心迹。”
韩婉儿步入花阵，翠袖拂过花枝，低声呢喏。程清清却袖手揶揄道：
“此香虽醉人，可勿让香气迷魂，让真心亦被染色。”
韩婉儿侧目含笑：“郡主多虑，世间香气何曾无毒？倒不如你以真心试试此阵，看看能否辨出暗香之影。”
两人交相试探，却不料苏掌膳事先将“灵隐露”洒于夜来香之间，又以“解心汤”供人随身携带。
花阵中，只有真心者可安步而过；有惧者则因“解心汤”之解而不觉。韩婉儿行至中央时，忽觉脚步沉重，心生慌张，差点踉跄。程清清轻笑看向李玄铁，示意：“观其步伐，可知其胆”。
花阵散去，太后令众人以乾坤试心札再度书写彼此“心中所系”，仅能写姓名，无须多言。
程清清将《东厂密议》与“乾坤令”候稿藏于袖中，然信手提笔，只题：“天子与程氏共守乾坤”。
而韩婉儿却迟疑数刻，望向太后，才潦草写下：“大局为重，唯恐乱世。”众人交换札卷，司空璟朗读众札，方见两派分明。
程清清朗笑一声，朗声道：
“今日数试，锅气、汤剂、花香、试札，皆试我等真心。既见谁心坚、谁心动，接下来……便看谁可执乾坤令，定这乱局！”
正当众人沉浸于试心之中，殿外风卷扬尘，一队锦衣侍卫押着韩婉儿的贴身婢女柳婉清急入。柳婉清满身泥泞，泪痕斑驳，颤颤巍巍递上一封折札，折札中竟是“夜影使”与太后心腹御监所编的“乾坤令真伪对照表”，上边记载：
乾坤令主纹：真令饰有“天机回声”之隐纹；
乾坤令行文：真令需三日三夜经太庙祭典未断；
伪令特征：墨色过浓，香露溢出，终将腐蚀经卷；
流传路径：伪令必经韩婉儿宫中才触及太庙；
程清清接过札，款款道：
“此札既出，乾坤令之真伪自可分明。韩嬪虽欲借令收权，未料令中机关更深；伪令一出，终将自陷其阵。”
韩婉儿面色惨变，娇唇颤抖，却只得低语：
“程郡主此局，真是天衣无缝。若要定乾坤，便要看……天子如何裁定这‘乾坤正气’之令！”
暮色将至，太庙大殿外灯火初起。程清清与李玄铁并肩立于神坛，面对袅袅香烟。太后御驾亲临，凛然朗声：
“乾坤试心，至此方见真章；然天子之意，方始未显。乾坤正气何在？帝心可鉴吾等？明朝可有神判，也请诸位众臣后妃备好心魄。”
程清清轻展折扇，于扇面题下西字：
“天子自裁”
李玄铁拂袖而笑，二人背影在神坛之上如雕像般立定。定局未启，天子之裁，群臣之声，后宫之权，皆在明日破晓。夜色如墨，留给程清清与韩婉儿更大的悬念——谁能赢得乾坤正气，谁又将败于神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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