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当天，整个TEX总部被布置得灯火辉煌。
大厅中央搭建了一座临时舞台，背景墙上赫然印着“未来智能项目·阶段性成果汇报”几个大字，下面是一串排列整齐的项目编号和负责人名字。
A1组的展示排在第三位。
程小夏一早便到了现场。她穿了一件极为简洁的浅蓝色衬衫，头发扎得一丝不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利落。她手中拿着笔记本和项目展示卡，不停确认流程节点和系统自检报告。
“早上五点就来排查了，整个系统目前运行正常。”林予洲靠着墙，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你到底紧张个什么？”
“我不紧张。”程小夏头也没抬。
“哦，是吗？你刚才第七次检查线缆接口了。”
“那是我习惯。”
“那你第九次检查演示控制脚本是什么？仪式感？”
她没接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写着：你再废话，我就用螺丝刀撬你电脑。
林予洲举手投降。
“好吧，你赢。”
就在这时，俞辰也到了。
他一身黑衬衫，外套随手搭在肩上，风尘仆仆的样子却并不邋遢，反而透着一股慵懒却自信的味道。
“系统刚做完一次回溯测试，异常标注图谱运行正常。”他说。
“PPT重新排了版。”程小夏递给他U盘，“我加了你那个视频短片进去，作为开场。”
俞辰点头，“好。你看一下陈述稿最后一句，我加了段结尾。”
她打开一看，顿时怔住。
最后一行，是他新增的那句：
“科技向人，温度即正义。”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文艺起来？”
他笑了笑：“从你身上学的。”
上午十点整，发布会准时开始。
主持人是公司人事部副总裁，几位董事会成员坐在前排，身后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还有部分邀请来的外部顾问、技术观察员、校企联合项目方代表。
TEX这次动用了几乎全部资源来对这场展示进行观摩。
第一组项目是关于区块链数据存储优化的，展示顺利但反响平平。
第二组则是图像识别优化系统，演示精美，但几位董事并未表现出太多兴趣。
终于，轮到A1组。
主持人念出名字时，程小夏握紧了手中的笔记本。
俞辰走上舞台的步伐很稳，眼神带着沉着，江婉仪与林予洲分别站在他两侧，程小夏则坐在操作台后方，手掌微微出汗。
全场灯光微暗，屏幕亮起。
播放的是那段三分钟的视频。
在轻缓的背景音乐中，画面展示了Echo系统如何实时捕捉异常交易路径、识别恶意算法行为、实现高频风险预警。
视频结尾落在那句：
“让风险可视，让逻辑有温度。”
台下终于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这段展示，远比之前两组更具冲击力。
接着俞辰开始讲解系统核心架构，用词精准，逻辑严密。
当他讲到系统将调度控制模块作为主逻辑中心时，几个技术顾问开始点头。江婉仪展示了异常图谱，林予洲加载了模拟交易数据。
最后一环——实机演示。
程小夏敲下回车键，系统开始运行。
大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缓缓推进。
现场气氛几乎凝固。
五秒、十秒、二十秒。
异常识别模块启动，数据轨迹开始形成视觉化图谱。
俞辰站在台前，正准备说出下一段演示台词——
忽然。
系统画面一闪，进度条停住。
[警告：异常线程入侵，资源占用率骤升，系统强制锁定中……]
全场一片寂静。
程小夏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整个人愣住。
林予洲脸色骤变，“这不是系统内部报错——有人在外部尝试干扰！”
“怎么可能？”江婉仪脱口而出。
后台控制屏上，一串不属于A1组的未知访问请求跳了出来。
俞辰迅速低头打开备用通道，输入最高权限授权码，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但系统没有立刻恢复。
警报依旧红闪闪地挂在屏幕上，观众席己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几位董事皱起眉头。
“糟了。”程小夏喃喃。
就在这时，主持人站起身，有些尴尬地打断道：
“可能系统出现了一些……技术延迟，我们稍后将继续演示……”
但此时俞辰却突然抬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不用暂停，我们将现场手动修复并重启系统。”
程小夏一惊，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在用“透明可控”来对冲观众对系统稳定性的怀疑。
这很冒险，但也正是最能赢回信任的办法。
她快速切换到后备运行指令，一边操作一边说：
“我在锁定主线程，清除异常请求。”
“重构逻辑验证中……”林予洲低声念着。
“图谱节点正在重新绘制……”江婉仪紧盯监视器。
台下静得只能听见几个人的键盘声。
五分钟后，屏幕闪过最后一行文字：
[Echo 1.2手动重启成功，系统恢复运行。]
台下响起了一阵自发的掌声。
没有人预料到这群年轻人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扭转一次濒临失败的现场演示。
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的是震惊，也是重新评估。
俞辰没有继续陈述最后一页PPT，而是朝程小夏点了点头，示意她把结尾句打出来。
大屏上缓缓浮现出那句：
“科技向人，温度即正义。”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发布会结束后，A1组成员从后台走出那一刻，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妈的——我刚才差点以为我们要死在那儿了。”林予洲靠在墙边，气还没顺过来。
“那个外部干扰是谁搞的？是内部的人吗？”江婉仪脸色仍旧阴沉。
“查不到源头，但技术手法很熟，像是S2组那边某个老程序员的风格。”俞辰语气低沉。
S2组——项目初选被淘汰的竞争小组。
程小夏咬了咬牙，“他们这是……不想让我们活。”
“我们也没打算死。”俞辰淡淡地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陈闻走了过来。
他扫了几人一眼，终于第一次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不错，比我想象得好。”他说，“你们的系统，董事会己经决定进入二阶段孵化流程。”
“也就是说，我们活下来了？”林予洲一怔。
“活下来了，而且还赢了。”陈闻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西人对视一眼。
“今晚聚餐。”江婉仪笑着说。
“我提议火锅。”林予洲己经开始查附近评价最高的店。
程小夏笑着点头，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不远处俞辰的背影。
他没有跟上，而是独自站在走廊尽头，像是在低头看着什么。
她走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
他抬头，嘴角带着一点淡淡的笑。
“我只是在想——今天你又打了我一次脸。”
她愣住，随即明白过来，噗嗤一笑。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夸我吗？”
“正常夸你，你会不习惯。”
她翻了个白眼。
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俞辰忽然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小夏。”
声音低得像风，轻得几乎听不清，却实实在在地落在她心口。
她没说话，只是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一次，是真的握住了某种东西。
可能是未来，也可能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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