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守府的地牢深处,渗水的石壁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油光。项羽一脚踏在周莽血肉模糊的脊背上,染血的雷击枪胚斜指地面,枪缨上暗紫幽光贪婪吮吸着牢房里的血腥气。钟离眜将玄铁箱“哐当”一声砸在周显面前,箱盖弹开,露出码放整齐的灵石与那枚氤氲流转的灵晶。
“长史大人,”项羽声音淬了冰,右臂皮肤下暗红鳞纹随着青铜匣的搏动微微起伏,“三十车凝血草值五十灵石,这五百灵石加灵晶,够买你周家几条命?”他脚尖发力,周莽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周显瘫坐在太师椅上,官袍前襟被冷汗浸透。他死死盯着箱底那幅展开的暗黄绢帛——“骊山阴墟,乙字七库。黑凰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眼底。当“黑凰”二字入目,项羽怀中的青铜匣猛地一震!粘稠如墨的阴寒怨气毒蛇般噬咬心肺,视野瞬间蒙上蠕动的黑翳,黑甲巨人的咆哮几乎撕裂识海!
“呃!”项羽闷哼一声,强行压住翻腾的气血,枪胚重重顿地,碎石飞溅。裂痕处渗出的暗红液体蜿蜒如活物,在青石地上拖出焦黑的痕迹。
“是…是谋堂范增!”周显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扶手,“他让夏侯婴传话…扣下项家药材,掩护官银车队改道…这密函…是交给咸阳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投名状!”他猛地指向绢帛,眼中满是惊惧,“那‘黑凰’…是赵高大人麾下的秘卫印记!动不得!动了要诛九族的啊!”
“赵高…”项羽咀嚼着这个名字,后背青铜匣的震动与绢帛上“骊山”二字产生诡异共鸣,冰寒怨毒首透骨髓。他想起寒潭底李斯刻在玄铁门上的血字,想起项伯嘶喊的“镇怨盒”,无数碎片在狂暴的怨引冲击中碰撞。
就在这时,季布如同鬼魅般从梁上翻下,手中抛接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姓周的私宅地砖下挖出来的,三万多金票,还有这个——”他弹出一枚青铜符牌,牌面赫然是狰狞的獠牙兽首,与项伯密室那半块严丝合缝!
“影密卫的调兵符!”钟离眜瞳孔骤缩,“够你周家死十次了!”
周显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
**轰——!**
毫无征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攥紧了所有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咸阳方向,夜空骤然被染成一片粘稠的、吞噬光线的漆黑!一只翼展遮天的巨大黑凰虚影,在咸阳宫上空凝聚,无声尖啸!即使相隔万水千山,那恐怖的怨魂吸扯之力仍如实质的潮汐般横扫而过!
“噗!”周显首当其冲,七窍瞬间迸出黑血,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魂魄般软倒。牢中火把齐齐熄灭,只剩阴风呜咽!
项羽怀中的青铜匣疯狂剧震!匣体裂痕处喷涌出浓稠的黑气,无数充满诅咒的混乱意念狠狠冲入识海!“恨!嬴政!镇我万载!”远比以往清晰的嘶吼在神魂中炸开,黑甲巨人虚影挥动断戟,首指西北咸阳!右臂鳞纹瞬间蔓延至肩颈,嗜血狂暴几乎冲垮理智!
“羽儿!”钟离眜玄真境灵力爆发,土黄光罩瞬间护住项羽周身。季布眼疾手快,将范增所赠的最后一片紫蓝叶拍在项羽胸口!
清冽苦香混合着冰凉药力强行灌入经脉,堪堪压住沸腾的孽龙怨引。项羽剧烈喘息,视野中血色稍退,死死盯着北方那遮天蔽日的黑凰虚影。怀中的青铜匣仍在搏动,与那黑凰,与绢帛上的“骊山”,形成一条冰冷刺骨的怨毒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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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章台殿。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须发皆白的李斯匍匐在冰冷的黑曜石地砖上,宽大的丞相朝服被后背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浸透。他枯瘦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一笔一划,刻下两个铁画银钩、却透出无尽悲怆的大字:
**骊山!**
最后一笔落下,他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
殿门阴影里,身着玄黑深衣的赵高缓缓踱出。他面容阴柔,指尖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内里黑雾翻涌的琉璃瓶。瓶身触碰到李斯尚未冰冷的尸体,一缕淡金色的魂魄精粹被强行扯出,发出无声的尖啸,挣扎着没入瓶中。
“陛下的魂魄是至尊的美味,李相国的,也算开胃小菜。”赵高唇角勾起一丝餍足的弧度,声音轻柔如情人低语。他抬首望向殿外夜空,那只吞噬了漫天星光的黑凰虚影正缓缓收回他体内。
“至于‘骊山’…”他脚尖碾过地上未干的血字,笑容冰冷,“那老东西最后的挣扎,倒是省了本府寻那具躯壳的功夫。子婴——”
“末将在。”一身玄甲的子婴如同幽灵般现身,单膝跪地。他怀中紧贴胸口的青铜匣正发出高频微震,匣内之物仿佛被殿内滔天的怨魂之力彻底惊醒。
“传令章邯,”赵高将噬魂瓶系回腰间,“六国遗毒,该清一清了。尤其是…楚地那些不安分的虫子。”他目光似无意扫过子婴怀中,“‘镇怨盒’近日躁动得厉害,看来…有老鼠惊扰了陛下安眠。”
子婴垂首,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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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守府地牢。
项羽猛地抬头,仿佛穿透重重宫墙,看到了章台殿中李斯倒下的最后一幕。怀中的青铜匣与那血淋淋的“骊山”二字产生强烈的共鸣,怨引的搏动几乎要震碎他的肋骨!
“骊山…黑凰…”项羽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强行压抑的暴戾。他看向钟离眜,“周显交给执法堂,口供和影密卫符牌钉死谋堂!季布——”
“师兄放心!”季布咧嘴一笑,掂量着那袋金票,“城外粥棚的米,管够!保证让南阳百姓都知道,是谁扣了他们的救命药,又是谁掏钱买的粮!”
钟离眜则蹲下身,玄真境灵力化作土黄锁链,将昏死的周显捆成粽子:“项家商队和那批凝血草?”
“天亮之前,”项羽眼中寒芒如枪,“原封不动送回吴中!少一株草…”他枪尖下指,点在周莽颤抖的后颈上,“就用他周家的人头补!”
“不!饶命!我爹…”周莽的哀嚎戛然而止,被季布用破布狠狠塞住。
处理完首尾,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苍鹰,悄然离开郡守府。项羽立于城外高坡,最后回望北方。夜空中的黑凰虚影己然消散,但那冰冷粘稠的怨毒气息,如同无形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青铜匣紧贴胸口,每一次搏动都传来针砭骨髓的阴寒,以及那黑甲巨人无声的咆哮。
“黑凰…赵高…”项羽五指缓缓收紧,粗糙的枪柄摩擦着崩裂的虎口,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却远不及心头翻涌的杀意与那重重迷雾带来的压抑。
楚山谋堂深处,烛火摇曳。范增枯瘦的手指捻动着一枚碎裂的玉蝉——正是周显紧急传讯之物。窗外夜空残留的怨魂波动让他眉心紧锁。
“黑凰现世…李斯身死…”他低声自语,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悸,“丹堂‘镇怨盒’的符咒崩裂,源头果然在那小子身上!赵高这条毒蛇己被惊动…”
他猛地转身,对阴影中侍立的谋堂心腹低喝:“传讯刘邦!计划提前!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在章邯大军抵达前,彻底废了项羽!那‘乌舌兰’…绝不能让他先找到!”
阴影中的人影无声领命,悄然退去。范增踱至窗边,望向执法堂方向,那里隐约有温润的白光透出——是虞姬颈间玉佩的光晕。
“玄炎塔…镇九层…”他咀嚼着密探报回的呓语,脸上伪装的温和彻底剥落,只剩下冰冷的算计,“炎帝的余烬…赵高要的祭品…还有那小子体内的孽龙…这潭水,越浑越好。”
他指尖一缕淡金色的丝线无声游出,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毒蛇的信子,遥遥指向执法堂偏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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