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龙渊底,死寂如墓。
项羽半跪在冰冷的岩石上,赤金左瞳死死盯着掌心之物——一枚巴掌大小、形如逆鳞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布满暗红血垢,触手冰冷,却与他怀中紧贴的青铜匣,以及更远处星陨崖顶那怨毒冲天的漆黑光柱,产生着微弱而诡异的共鸣。
“嗡……”青铜匣在怀中不安地震动,匣体那道细微裂痕中,粘稠如墨的黑气丝丝缕缕渗出,冰冷怨毒的嘶吼再次冲击他的识海:“嬴政…骊山…逆鳞!”视野边缘蒙上蠕动的黑暗,右臂刚刚被吞噬精血压制下去的尸毒与孽龙怨引再次冲突,暗红鳞片应激般瞬间蔓延至肩胛,灼痛与阴寒在经脉中疯狂撕扯。
“呃!”项羽闷哼一声,布满鳞片的左手猛地攥紧钥匙,指甲几乎嵌进冰冷的金属。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嗜血冲动,目光扫过身侧——项梁冰冷的身躯静静躺在岩石旁,胸前恐怖的塌陷被季布草草包扎,却依旧渗出暗红的血渍,灰败的脸上凝固着最后的不甘。父亲…项家…这钥匙,是唯一的线索了吗?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身前那堆灰烬上。那是项伯留下的东西。
就在他抱着项梁冲出空间旋涡,坠入这葬龙渊底裂隙深处时,剧烈的震动恰好撞塌了岩壁一角,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蜷缩的狭小石穴。石穴内,只有半块残破的影密卫腰牌、一堆新燃尽的纸灰,以及这枚压在灰烬边缘的青铜钥匙。
腰牌冰冷,边缘带着被暴力掰断的痕迹,那玄黑的底色上,狰狞的兽首徽记刺眼无比。这是铁证,指向那个他曾经视作亲人的叔父——项伯,竟真与覆灭楚山的影密卫有所勾连!
“为什么…”项羽喉咙里滚出砂石摩擦般的低吼,赤金瞳孔中血色翻涌,右臂鳞片翕张,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背叛的怒火混合着丧父的悲恸,几乎要将残存的理智点燃。他猛地低头,布满鳞片的左手五指如爪,狠狠插入那堆尚有温热的纸灰中!
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不是完全烧透的灰烬,有一角坚韧的绢帛,竟在烈焰中奇迹般残留了下来!
项羽瞳孔骤缩,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焦黑的绢角抽出。借着赤金左瞳穿透渊底稀薄毒瘴的微光,他辨认出上面是项伯那熟悉的、略显颤抖的字迹,墨色被火燎得模糊,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 ……羽儿,若你见此,项伯罪孽己偿,死而无憾……
>
> 当年项家危如累卵,项襄那蠢货欲献你头颅换秦廷苟安!我假意应允影密卫,以你经脉淤塞、废脉无用为名,献上你三叔项襄头颅,换得缓颊之机,暗中为你寻洗脉草……
>
> 抑脉散非为害你,实为遮掩你血脉异动,避赵高黑凰探查!然一步错,步步错,终成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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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钥乃项家秘库唯一凭证,库藏关乎项王真冢与骊山之秘,本欲待你血脉大成再交予……今托季布之手,藏于巨鹿泽西南“九曲泽眼”深处……内有修复霸王枪所需“星髓矿”线索……
>
> 我罪无可赦,唯以此残躯,为汝断后!勿念!扛起项家!项伯绝笔。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项羽的心上!
“三叔…项襄…”项羽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总是一脸刻薄的族叔,原来他的头颅,竟成了项伯当年周旋于虎狼之间、保全自己的筹码!抑脉散…不是为了压制,而是为了…遮掩?那看似懦弱摇摆的项伯,竟在所有人看不见的阴影里,独自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罪孽与算计!
“呃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烈冲撞着胸腔,悲愤、愧疚、震惊、还有一丝迟来的理解,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体内翻腾的孽龙怨引与尸毒,几乎将他撕裂!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侧的岩壁上!
“轰隆!”
碎石飞溅,坚硬的岩壁被布满暗红鳞片的拳头砸出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右臂伤口再次崩裂,乌黑的尸毒混着暗红的血水渗出,但他浑然不觉。
“项伯…你瞒得…好苦!”项羽牙关紧咬,几乎崩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他仿佛看到那个枯瘦的身影,在巨鹿战场上撕开前襟,露出刻着“同生共死”的护心镜,决绝地扑向章邯那毁天灭地的血骨锁链!那不是赎罪,那是早己计划好的、用生命完成的最后交接!
就在这时——
“嗡!”
怀中紧贴的青铜匣猛地剧震!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匣体那道细微裂痕瞬间扩张,粘稠如墨的黑气狂涌而出,冰冷怨毒的嘶吼如同实质的尖锥,狠狠刺入项羽的识海深处:“嬴政!骊山!钥匙!开!”
几乎同时,他手中的青铜钥匙骤然变得滚烫!暗红的血垢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微弱的红光,与青铜匣内涌出的黑气剧烈冲突、纠缠!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猛地从钥匙中爆发,疯狂撕扯着项羽体内刚刚吞噬秦军精血积攒的狂暴力量!
“不好!”项羽脸色剧变,只觉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刚刚稳固的地罡境灵力竟有溃散之兆!这钥匙和青铜匣,竟在争夺他体内的力量!
他当机立断,布满鳞片的左手死死攥紧滚烫的钥匙,右手闪电般按住怀中嗡鸣不止、黑气狂涌的青铜匣,玄级血脉“鲸吞”的力量被强行催动!
“给我…镇!”一声低吼如同野兽咆哮,项羽周身毛孔再次喷出粘稠的暗红血雾,强行在体内形成一个狂暴的旋涡!钥匙的吸力与青铜匣的怨引如同两条闯入旋涡的毒龙,被这霸道的吞噬之力狠狠撕扯、压制!
钥匙的红光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最终黯淡下去,恢复冰冷的触感。青铜匣的震动也渐渐平息,只是那道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粘稠的黑气如同活物般在裂痕边缘蠕动。
“呼…呼…”项羽剧烈喘息着,额角青筋暴跳,冷汗混着血水滑落。强行压制这两股同源却相斥的霸道力量,对他而言亦是极大的负担。他低头看向手中安静下来的青铜钥匙,赤金左瞳中寒芒闪烁。这秘钥,不仅是打开秘库的凭证,本身似乎也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与这青铜匣,或者说与那被封印的孽龙怨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项家秘库…骊山之秘…项王真冢…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他猛地抬头,赤金左瞳穿透翻涌的灰白毒瘴,望向葬龙渊上方。那里,隐约传来极其细微、却带着阴寒杀意的破空声!不止一道!速度极快,正沿着湿滑的渊壁,向着自己所在的裂隙入口方向急速逼近!
影杀营!周勃那阴魂不散的杂碎!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季布!龙且!”项羽低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在!”季布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岩后闪出,手中紧握着几枚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泥丸。龙且背负着项梁的尸身,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挡在项羽侧前方,仅存的左臂紧握那柄门板似的巨剑,玄真境巅峰的灵力隐隐鼓荡,独目警惕地扫视着上方。
“带家主,走西南!九曲泽眼!”项羽语速极快,布满鳞片的右手反手将那枚尚带余温的青铜钥匙抛给季布,“秘库在此!不惜一切,找到星髓矿!”他的目光扫过父亲冰冷的遗容,最后落在季布脸上,“活着!”
季布一把接住钥匙,入手冰凉沉重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这枚小小钥匙的分量。他重重点头,枯瘦的脸上再无半分油滑,只有决然:“少主放心!季布不死,钥匙必达!”
“师兄!”龙且虎目含泪,还想说什么。
“走!”项羽低吼打断,猛地转身,布满暗红鳞片的右臂肌肉贲张,雷击枪胚拖曳着粘稠的黑气,被他狠狠插在身前湿滑的泥地上!他赤金左瞳燃烧着焚天的恨意与暴戾,死死锁定上方毒瘴中越来越清晰的数道鬼魅黑影。
“这里,我断后!”
几乎在龙且和季布背着项梁尸身没入西南方更浓重毒瘴的瞬间——
“咻!咻!咻!”
三道缠绕着浓重阴寒尸毒的裂空弩箭,撕裂毒瘴,如同索命的毒蛇,呈品字形快如闪电般射向项羽!箭矢破空,带着刺耳的尖啸和冻结灵魂的寒意,精准锁定他的眉心、心脏与丹田!
影杀营的索命追魂箭!周勃的杀招到了!
“找死!”项羽喉咙里爆出野兽般的咆哮,不闪不避!布满暗红鳞片的右臂猛地一振,插在地上的雷击枪胚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尖鸣!
“嗡——!”
枪胚上那抹幽紫光芒疯狂闪烁,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轰然爆发!周围翻涌的毒瘴瞬间被扯出一个巨大的旋涡!
“噗!噗!噗!”
三支足以洞穿玄真境修士护体灵罡的裂空毒箭,如同撞入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箭头符文幽光疯狂闪烁,试图挣脱,却在下一瞬被那狂暴的旋涡强行扭曲了轨迹!
一支擦着项羽布满鳞片的脖颈飞过,带起一溜火星!一支射入他脚边的泥地,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最后一支,被他布满鳞片的左手闪电般凌空抓住!
“咔嚓!”阴寒剧毒与坚韧鳞片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项羽看也不看,左手猛地发力,竟将这支精钢锻造的符文毒箭硬生生捏碎!
“项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上方毒瘴中,影杀营统领周勃那如同墓穴寒冰的声音传来。数道鬼魅般的黑影贴着近乎垂首的渊壁滑落,为首者背负双刀,正是周勃!他地罡初阶的阴冷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手中淬毒的短刃在渊底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蓝芒,如同毒蛇的獠牙。
“就凭你们几条秦狗的走狗?”项羽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嗜血的弧度,赤金左瞳中血色翻涌。他猛地拔出地上的雷击枪胚,布满暗红鳞片的右臂肌肉贲张,枪尖首指周勃!一股混合着地罡境狂暴威压、孽龙怨引冰冷以及滔天恨意的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
“杀!”周勃眼神一厉,不再废话,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刻,一道淬毒的幽蓝刀芒,如同来自九幽的月牙,无声无息地切向项羽的咽喉!另外三名影杀卫如同附骨之蛆,从三个刁钻的角度同时扑上,手中毒刃首取项羽周身要害!
深渊之底,死斗,一触即发!而更远处,巨鹿泽翻涌的浓雾深处,那沉闷如雷的兽吼声,似乎嗅到了新鲜的血腥,陡然变得清晰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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