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河床上，陆青玄突然停下脚步。青冥剑的第九星虚影正在高频震颤，剑尖不受控制地指向左前方那片扭曲的枯木林。这不是预警，而是某种更复杂的共鸣——仿佛铁匠铺里两把同炉打造的宝剑相遇时的嗡鸣。
"找到你了..."陆青玄拇指轻推剑锷，露出三寸泛着银蓝光芒的剑身。
枯木林深处传来窸窣声响，像是无数甲壳相互摩擦。当那个生物终于现身时，饶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陆青玄也不禁瞳孔微缩——它有着蝎子的尾部、狼的躯干和人类的上肢，头部却是鸟类与爬行动物的混合体，三只复眼呈三角形排列，每只眼球的颜色都不相同。最令人不安的是，它胸口嵌着一块不断变形的紫黑色晶体，形状酷似缩小版的厄瑞玻斯碎片。
"嘎——咔！"怪物发出电子杂音般的嘶吼，鸟喙状的口器突然裂成西瓣，露出里面螺旋排列的利齿。
陆青玄微微屈膝，青冥剑横于胸前。当怪物扑来的瞬间，他剑锋上挑，银蓝剑气精准斩向它胸口的晶体。然而怪物在半空中诡异地扭转身体，蝎尾如鞭子般抽来，尾针与剑刃相撞迸溅出紫黑色火花。
"反应速度是普通魔物的三倍..."陆青玄后撤半步卸力，心中快速分析。更棘手的是，溅落的火花居然像活物般爬回怪物身上，重新融入晶体。
怪物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突然退到安全距离，三只复眼以不同频率闪烁。陆青玄立刻意识到它在做什么——分析自己的战斗模式。这个念头刚闪过，怪物胸口的晶体突然投射出十几道紫黑色光线，在地面交织成复杂的阵图。
"模仿我的剑阵？"陆青玄冷笑，左手掐诀，青冥剑九星齐亮。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凝固了——怪物没有复制剑阵，而是将阵图反转过来，形成一个完美的反制结构。这己经超出模仿范畴，近乎于战术预判。
银蓝剑阵与紫黑阵图相撞的冲击波掀飞了方圆十米的枯木。陆青玄借力后翻，落地时发现右臂多了三道细长伤口。什么时候被击中的？他甚至没看清攻击轨迹。鲜血滴落在地，立刻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飞向怪物，被它胸口的晶体吸收。
"进化型采集行为..."陆青玄想起艾瑞斯曾经的理论，"它们在通过战斗学习并优化自身结构。"
怪物再次变换姿态，这次它的人类上肢突然拉长变形，化作两柄骨质巨刃，表面布满吸收能量的细孔。陆青玄终于确定，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罪业魔物，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生物兵器。青冥剑的震颤更剧烈了，第九星虚影几乎要脱离剑身。
"你想出战？"陆青玄轻抚剑身，"那就试试新招数。"
当怪物再次冲锋时，陆青玄做了一个反常的举动——收剑入鞘。他双手结印，胸前太极烙印逆旋半周，体表银蓝光芒突然内敛。怪物似乎被这变化迷惑，攻势微滞。就在骨刃即将斩中头颅的刹那，陆青玄的瞳孔完全化为银星状。
"九曜·启明。"
九道细如发丝的光线从青冥剑鞘的缝隙迸射，不是攻击怪物，而是刺入陆青玄自己的九处大穴。剧痛换来的是爆发性提速，他的身影瞬间模糊，出现在怪物背后三丈处。收剑的动作很慢，仿佛剑鞘有千钧之重。
怪物僵在原地，骨刃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下一秒，它胸口晶体连同上半身突然斜向滑落，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紫黑色能量如烟絮般飘散。更诡异的是，残躯倒地后仍在抽搐，断口处肉芽蠕动试图再生。
陆青玄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这招对身体的负担远超预期，九处大穴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但他顾不上调息，因为青冥剑突然自动出鞘半寸——枯木林深处还有更多相同的能量反应。
果然，阴影中陆续走出五只形态各异的怪物：有的全身覆盖晶体铠甲，有的长着蝙蝠般的膜翼，还有的干脆没有固定形态，像一团不断变化的紫黑色胶质。它们谨慎地分散包围，明显是在执行某种战术配合。
"批量生产的试验品..."陆青玄擦去血迹，突然注意到最先那只怪物的残骸正在发生奇妙变化——被"九曜·启明"斩断的伤口处，紫黑色能量没有完全消散，而是凝结成细小的银蓝色结晶。这些结晶与怪物本身的能量相互吞噬，延缓了再生速度。
这个发现让他改变策略。青冥剑归鞘，他主动走向怪物群，双手结印改为"引"而非"斩"。当第一只怪物扑来时，陆青玄不躲不闪，任由它的利爪刺入肩膀，同时双手如铁钳般扣住怪物胸口晶体。
"借你能量一用。"
太极烙印疯狂旋转，怪物晶体中的能量被强行抽离，通过伤口注入陆青玄体内。这个过程痛苦得如同千刀万剐，但效果立竿见影——怪物迅速干瘪萎缩，而陆青玄右臂浮现出与怪物类似的晶体铠甲，只是颜色转为银蓝。
其余怪物见状竟然集体后撤，表现出罕见的恐惧情绪。陆青玄不给它们反应时间，右臂晶体突然爆裂，化作无数微型剑芒覆盖全场。每道剑芒都精准命中怪物胸口的晶体，引发连锁能量崩溃。
当最后一只怪物倒下时，陆青玄也到了强弩之末。他踉跄着靠向最近的枯树，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发生可怕变化——皮肤逐渐晶体化，指甲变长变锐，如同怪物的利爪。更糟的是，这种异变正在向手腕蔓延。
"玩过头了..."他苦笑着取出青铜镜，想查看薇拉的状况。然而镜面映出的不是血线，而是他自己扭曲的面容——右脸爬满紫黑色晶纹，左眼完全化为漆黑漩涡。最惊悚的是，镜中的"他"正在诡笑。
"很疼吧？"镜中人开口，声音像无数玻璃碎片摩擦，"但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陆青玄猛然合上镜盖，异变立刻停止蔓延。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李长风笔记的残页，用牙齿撕下一条含在舌下。苦涩的药味弥漫口腔，右手的晶体化逐渐消退，但皮肤下留下了永久的银色纹路。
"看来不能频繁使用这招..."他活动着恢复原状的手指，突然发现那些怪物残骸正在融化成紫黑色黏液，渗入地下。更远处，更多相同的能量反应正在向这里聚集——不是三五只，而是成百上千。
陆青玄收起青冥剑，转身走向河床下游。青铜镜显示那里有处古老遗迹，或许能暂时躲避这场围猎。行走间，他注意到自己影子变得异常浓黑，且边缘处生出细小的尖刺状突起，就像...那些怪物的特征。
"同化是双向的。"他对着影子自言自语，"你们在研究我，我也在研究你们。"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新型魔物群己经锁定这片区域。陆青玄加快脚步，右手不自觉地抚过青冥剑鞘——第九星虚影比之前凝实了些，而剑身某处，第十星的轮廓正在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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