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身后那股足以熔化钢铁的灼热感，彻底消失在迷雾深处，闻潇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逃出来了。
他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根冰冷的，布满铁锈的金属立柱，胸口剧烈地起伏。
肺部像是被火焰灼烧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体内最后一丝雷电能量，也早己在刚才的亡命奔逃中，消耗得一干二净。
左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又渗出了新的血迹，将作战服染得更深。
“妈的……”
王飞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那身沉重的义体，此刻像是灌满了铅。
“活下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肩上那套沉重的外骨骼，重重地丢在旁边，发出一声闷响。
劫后余生的庆幸，清晰地写在他那张沾满灰尘的脸上。
闻潇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望向身后那片灰白色的，仿佛永恒不变的浓雾。
一切都安静得有些过分。
按道理说，一个B级的觉醒者，一个能让空气都燃烧起来的强者，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消失得太突兀了。
就像有人，用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抹去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想什么呢？还不走？”
王飞的声音，打断了闻潇的思绪。
“没什么。”
闻潇收回目光，将那丝挥之不去的违和感，暂时压在了心底。
现在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没有再过多停留，七拐八绕，穿过几条废弃的地下管道，最终，在一面不起眼的，爬满了苔藓的混凝土墙壁前，停了下来。
王飞上前，在墙壁上，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五下。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那面厚重的墙壁，无声地向内侧滑开，露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昏暗的通道。
通道内，一股混杂着机油、消毒水与食物发酵的，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是基地的味道。
回到“渡鸦”的据点，王飞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他将那套“地狱犬”外骨骼，随意地丢在角落，然后熟门熟路地，从一个储物箱里，翻出两支营养膏，丢了一支给闻潇。
“先垫垫肚子。”
闻潇接过来，没有立刻吃，他的目光，投向了据点最里侧的那个隔间。
隔间的门帘，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轻轻掀开。
一个穿着干净的白色研究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因为之前的伤势，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是白羽。
“你们回来了。”
白羽的声音很温和，他看了一眼王飞，又看了一眼闻潇手臂上的伤口，眉头微微蹙起。
“没事吧？”
“小伤。”
闻潇摇了摇头，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枚被布包裹着的芯片。
他走上前，将其递给了白羽。
“这难道是创生科技的东西？”
白羽的目光，瞬间被那枚小小的芯片所吸引。他知道创生科技的船坠毁了，没想到闻潇真能带回来一些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指尖，轻轻拂过芯片表面那冰凉的金属外壳，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闻潇凑了过来，无意间看到白羽后脑处闪烁的金属光泽。
在那里，皮肤之下，能看到一个精密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圆形接口，几根微不可见的生物线路，正连接着他的脊椎神经。
“脑机接口？”
在他的前世记忆里的赛博世界，这种东西，几乎是每个成年人的标配。
但在这个世界，似乎并非如此。
“这种脑机接口似乎不是很普遍。”
“不普遍就对了。”
王飞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白羽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后者一个踉跄。
“这玩意儿一套下来，能把咱们这个据点卖了都不够。”
“也就白羽这种，脑子比咱们的命都值钱的家伙，组织才舍得下这种血本。”
王飞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在这个废土世界，知识与技术，有时候，确实比蛮力更加珍贵。
白羽没有理会王飞的调侃。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那枚芯片上。
他走到角落的一台经过极限改装的终端机前坐下，将芯片，轻轻插入一个特制的读取卡槽中。
用一根线接到自己后脑，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后颈处的接口，亮起一圈柔和的，蓝色的光晕。
整个据点，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终端机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王飞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紧张地，盯着白羽的侧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白羽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终于。
他睁开了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凝重与挫败。
“怎么样？”
王飞迫不及待地问道。
“里面到底是什么黑料？能让创生科技那帮孙子伤筋动骨吗？”
白羽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摘下眼镜，用指节，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进不去。”
“什么？”
王飞的音量，瞬间拔高。
“进不去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最牛的黑客吗？”
白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它的加密等级太高了。”
“是创生科技内部最高权限的‘深渊壁垒’协议，每一层数据，都被独立的三重动态秘钥包裹着。”
“以我现在的算力，强行破解，和用牙齿啃钛合金没什么区别。”
这个结果，让王飞脸上的兴奋，瞬间冷却了下来。
辛辛苦苦，九死一生，拿回来的东西，结果是个打不开的铁疙瘩？
闻潇的心，也沉了一下。
但他比王飞要冷静得多。
“一点信息都读取不到吗？”
白羽重新戴上眼镜，看向闻潇，目光里，带着一丝赞许。
“也不是。”
“虽然核心数据区我无法访问，但我绕过了它的外层防火墙，读取到了一部分基础的元数据。”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枚芯片，是‘迷雾资料库’的存储载体之一。”
“迷雾资料库？”
闻潇与王飞，对视了一眼。
“对。”
白羽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根据元数据显示，这个资料库，记录着创生科技，对所有扇区迷雾的研究数据。”
“包括迷雾的成分、能量波动、异常生物报告，地形等等。”
“而我们手里的这一张。”
白羽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那枚插在卡槽里的芯片。
“正好对应着七号扇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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