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刑罚堂,今日格外热闹。
堂内堂外,黑压压地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外门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堂前最中心的那片空地,像是在等待一场好戏开锣。
李天站在堂侧,一袭华服,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倨傲冷笑。他身旁的孙长老,则捋着山羊胡,眯着双眼,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泰然。在他们看来,今天就是一场走流程的公开处刑,是他们彻底碾死陆远这只臭虫,顺便在整个外门立威的舞台。
高堂之上,负责主持的,并非他们买通的刘执事,而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黑袍老者。
戒律长老,陈玄。
他一坐下,整个刑罚堂嘈杂的声浪瞬间平息,落针可闻。
陈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今日升堂,有两案并审。其一,外门弟子陆远,被指偷窥内门弟子苏可昕沐浴,品行不端。其二,内门弟子苏可昕,实名举报长老孙德、弟子李天,涉嫌构陷同门,另与药圃失窃案有关。”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而孙长老和李天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两案并审?苏可昕竟然把事情捅到了戒律长老那里?!这和说好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孙长老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立刻抢先一步,对着戒律长老拱手,义正辞严地发难道:“长老明鉴!苏可昕身为内门天骄,竟与陆远这等废柴杂役勾结,空口白牙,污蔑宗门长老,简首是无稽之谈!不知她究竟是受了何人蛊惑,意图扰乱我青云宗门规!”
他这话,明着是质疑苏可昕,暗地里却是在给戒律长老施压,暗示此事背后水深,不要轻易插手。
然而,苏可昕只是从人群中缓步走出,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神情清冷,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动摇她的剑心。
她没有与孙长老争辩,只是平静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呈了上去。
那是一块灰扑扑的留影石。
戒律长老陈玄抬手一招,留影石悬浮于半空,他指尖一道灵力注入。嗡的一声,一道光幕在堂前展开。
光幕中的画面有些晃动和模糊,但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孙长老和王长老,在药圃的一角,鬼鬼祟祟地进行着某种交易。紧接着,一声模糊的巨响传来,两人脸色大变,慌不择路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连交易的现场都来不及收拾。
画面到此为止。
“哗——”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那不是孙长老和看守药圃的王长老吗?他们在干什么?”
“药圃失窃案,不是说妖兽所为吗?怎么他们两个……”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啊!”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孙长老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时做贼的画面,竟然会被人录了下来!
他急忙狡辩道:“长老!诸位!这……这是断章取义!老夫与王长老当时是在交接宗门紧急事务!而后察觉到一股强大妖气,唯恐药圃有失,这才前去追查,何来私下交易一说!”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倒也唬住了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弟子。
就在此时,刑罚堂的侧门被推开,两名执事弟子,将陆远“押”了上来。
此刻的陆远,看起来凄惨无比。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眼神涣散,一副被彻底玩坏了、束手就擒的模样。
李天一见他这副怂样,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鄙夷和快意。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废物,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屁话可说?”
陆远没有搭理他,只是踉跄着走到堂中,对着高座上的戒律长老,虚弱地拱了拱手:“弟子……弟子有证据,能证明孙长老和李天,是在栽赃陷害。”
孙长老闻言,心中冷笑。人证物证都在我手里,你还能翻天不成?
“哦?”戒律长老陈玄眼中精光一闪,“你有何证据?”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远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陆远会拿出什么信物、或者找个证人之类的东西。
然而,陆远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没有掏出任何东西,而是用一双颤抖的手,缓缓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了精瘦的胸膛。
而在他的左胸口,心脏的位置,赫然印着一个漆黑如墨的掌印!
那掌印五指分明,深深入肉,边缘泛着一丝诡异的青紫色,仿佛带着一股不祥的死气,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头发寒。
“这是什么?!”有人失声惊呼。
陆远抬起头,目光首视着一脸错愕的孙长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刑罚堂:“弟子要状告孙长老,为逼迫弟子画押认罪,于昨日深夜,潜入弟子房中,对弟子下此毒手!此掌,名为‘搜魂’!”
孙长老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昨天什么时候去见过这个废物?!他昨天明明在和李天商议今天的事情!
他正要厉声反驳,陆远却不给他机会,继续用那副有气无力的腔调说道:“这搜魂掌,阴毒无比。中掌者,神魂会被阴寒掌力日夜侵蚀,若无施掌者以独门手法配制的解药,三日之内,必将神魂枯萎,沦为白痴。”
说到这里,陆远惨然一笑,看向戒律长老,眼神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弟子恳请长老,当场检验此掌印真伪!弟子也敢请问孙长老一句,您对我下此毒手,可敢当着全宗门的面,承认此事?又或者,您敢不敢让我去检验这掌印,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搜魂掌?”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孙长老的心口。
他瞬间就明白了陆远的险恶用心!
这掌印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他昨天没见过陆远,这掌印百分之百是假的!
可是,他敢让人去验吗?
他不敢!
一旦戒律长老真的派人来检验,无论结果如何,他孙德“在审判前私下接触并对涉案弟子用刑”的嫌疑,就彻底坐实了!在宗门森严的门规下,这是比贪墨更严重的罪名!
到那时,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个废物,这个他眼中的蝼蚁,竟然用这么一手阴毒无比的阳谋,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一瞬间,孙长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指着陆远,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当头罩住,越是挣扎,就收得越紧。
整个刑罚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台上脸色剧变的孙长老,和堂下那个仿佛随时会断气的陆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只有陆远,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那掌印,当然是他用一种混合了锅底灰和特殊灵墨画上去的,看起来唬人,其实一洗就掉。
但他赌的,就是孙长老不敢验。
这不叫诬告,这叫战术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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