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小叶嫩，五叶老参精。鹿骨轻拨土，红绳系山灵。"
第二天下午，阳光炽热得仿佛能将人的皮肤晒脱一层。曹子涵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蕨类植物，突然，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猛地愣住了。
在那丛蕨类植物的后面，赫然挺立着三株顶着红果的植物，它们并排生长在一根倒木的后头，宛如三个戴着红帽子的娃娃正在玩躲猫猫。
“师父！快来看！”曹子涵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压低了嗓子，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把这珍贵的人参吓跑。
听到曹子涵的呼喊，曹德厚连忙猫着腰凑了过来。他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由于天气炎热，帽子上的汗水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甩落下来，溅了曹子涵一脸。
老猎人眯起眼睛，定睛一看，突然伸手揪住了曹子涵的耳朵，低声呵斥道：“小点声！你想把赵家帮的人招来吗？”
曹子涵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出声。曹德厚则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根鹿骨签子，轻轻地拨开周围的杂草，仔细观察着这三株人参。
这三株人参挨得不远不近，最大的那一棵茎秆上轮生着三片复叶，而旁边的两棵则都是两片叶。
“俩‘灯台子’，一棵‘三品叶’。”曹德厚端详了一会儿，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说道，“小的先留着，把大的挖出来。”
曹子涵赶紧从背囊里掏出红绳。按规矩，发现人参要先"喊山"，但曹德厚摆摆手："别整那套虚的，麻溜系上就成。"
红绳在人参茎上绕了三圈，打了个吉祥扣。曹德厚从怀里摸出块红布铺在地上，开始用鹿骨签子一点一点拨开腐殖土。曹子涵有样学样，掏出自己削的木签子帮忙。
“慢着！”曹德厚突然大喝一声，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吓得正在乱戳的人一个激灵，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曹德厚瞪大眼睛，满脸怒容，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那人的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参须比头发丝还金贵，你这一戳，断一根就少卖十块钱！”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恼怒和责备。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曹德厚。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泥土一点一点地剥离，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随着泥土的逐渐剥落，淡黄色的参体渐渐显露出来。这棵人参的芦头短粗，主体大约有拇指粗细，分出几根蚯蚓般的须根，看上去十分灵动。
曹德厚的鼻尖上挂着一滴汗珠，“啪嗒”一声掉落在人参上。他见状，急忙用袖子擦去，生怕这汗水会对人参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
“看见没？这‘珍珠点’。”老猎人指着人参上一处微微突起的地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只有野参才会有这样的记号。”
曹子涵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处“珍珠点”，心中暗自惊叹。他前世虽然在中药铺里见过不少人参，但那些都是晒干的，哪有眼前这棵如此水灵鲜活的？
这棵人参的表皮仿佛透着玉一般的光泽，细密的根须则像老寿星的胡子一样，柔顺而自然。曹子涵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暗想：“网文里都是骗人的……”
他想起那些网络小说中，动不动就有人挖到七品叶的老参王，可现实中，想要找到一棵三品叶的人参都得累断腿。
“叨咕啥呢？去弄点青苔来。”曹德厚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要松树底下那种。”
等曹子涵捧着湿漉漉的青苔回来，老猎人己经把人参完整起出来了。参体足有筷子长，须根完好无损。曹德厚用青苔把参裹好，再包上红布，最后塞进个桦树皮筒里。
"知道为啥不挖那俩小的不？"老猎人眯着眼问。
曹子涵挠挠头："留着长大？"
"屁！"曹德厚笑骂，"那俩是'幌子'，专勾野猪的。挖了它们，明年这片就不长参了。"他神秘地压低声音，"老辈人说，参帮'抬大留小'，山神爷才肯继续赏饭吃。"
日头西斜时，他们找到处背风的山窝子扎营。曹子涵搬石头垒灶台，曹德厚从背囊里掏出个铁皮盒子，竟变魔术似的倒出半斤白面！
"今儿开荤！"老猎人咧嘴一笑，和面做起了疙瘩汤。野葱剁碎撒进去，再掰点路上采的榛蘑，香味勾得曹子涵肚子首叫唤。
正吃着，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曹德厚闪电般把参包塞进怀里，抄起了猎枪。树丛一分，钻出个满脸褶子的老汉——是曹家屯的老药农马五爷！
"哟，吃着呢？"马五爷鼻子抽动着凑过来，背上的药篓里装着几株草药，"我闻着香味就跟过来了。"
曹德厚明显松了口气，舀了碗疙瘩汤递过去："你这老家伙咋跑这么深？"
"采点五味子。"马五爷呲溜喝着汤，眼睛却往两人行囊上瞟，"听说赵家帮昨儿在北沟挖着棵'五品叶'......"
话没说完，曹德厚就"咣当"摔了碗："放他娘的罗圈屁！北沟的参十年前就绝根了！"
马五爷也不恼，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换点盐呗？我这有晒干的刺五加，泡酒治风湿。"
交易完，老头临走时突然压低声音："赵三带人往'黑瞎子沟'去了，说那儿有新发现的'片儿货'（成片人参）。"
等脚步声远去，曹德厚立刻收拾家伙："咱明儿往南岔走。"
"为啥？不是说黑瞎子沟......"
"你傻啊？"老猎人瞪眼，"马五爷跟赵三是连襟！"
夜里曹子涵睡得正香，突然被"咚"的一声闷响惊醒。月光下，曹德厚正用枪托砸地，不远处一团黑影"嗖"地窜进树丛。
"獾子。"老猎人啐了一口，"专偷参的玩意儿。"
第二天他们果然转向南岔。这带山势更陡，腐叶能没到膝盖。曹子涵的胶鞋早就灌满了泥水，每走一步都"咕叽"作响。
晌午时分，曹德厚突然"嘘"了一声。前方二十步外的桦树下，几株顶着红果的植物迎风轻晃——又是人参！而且这回是西棵，最大的那株茎秆上足足五片复叶！
"五品叶！"曹德厚激动得胡子首抖，"轻点儿靠近......"
就在这时，右侧灌木丛突然哗啦一响。曹子涵转头看去，顿时血都凉了——一头半大的黑熊正傻乎乎地盯着他们，嘴角还挂着野果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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