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猎户布天罗。赵三敢来犯，叫他见阎罗。"
二柱子带来的消息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煤油灯的火苗"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
曹子涵第一个反应过来，猎枪"咔嗒"一声上了膛："多少人？"
"五六个，"二柱子喘着粗气，手里的土枪还在往下掉铁锈，"都带着家伙，在林子里猫着呢！"
屯长"咣"地把烟袋锅往炕桌上一磕，火星西溅："好啊，赵三这是要跟我们曹家屯玩命啊！"老头子一嗓子吼得窗框都震，"老少爷们，抄家伙！"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曹大虎一把扯开棉袄，露出腰上别着的三把飞刀；马五爷不知从哪摸出把老式火铳，正往枪管里灌火药；连平时最怂的老蔫巴都拎着根烧火棍，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曹德厚拄着拐杖站起来，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赵三这王八蛋，专挑晚上来，这是要下黑手啊！"他转头对曹子涵说，"小子，去把我炕柜底下那个红布包拿来。"
曹子涵跑进屋，从炕柜底下摸出个沉甸甸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十几发锃亮的子弹，弹头还涂着红漆。
"这是......"
"五年前公社民兵训练剩的，"曹德厚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黄牙，"打狼专用，一枪能放倒头野猪！"
王丽娟突然挤到曹子涵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个布包："给，我爹配的金疮药，比供销社的好使。"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得只有曹子涵能听见，"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曹子涵心头一热，还没来得及说话，屯长己经站在院门口开始分派任务：
"大虎带五个年轻人守西头老榆树那儿，那是进屯的要道！"
"马五爷和老蔫巴在屯口点堆火，装成守夜的！"
"子涵和二柱子跟我去林子里会会赵三！"
曹母突然冲过来，往曹子涵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布包："刚烙的油饼，带着！"老太太眼圈发红，却硬是憋着没掉眼泪，"给我狠狠揍那群王八羔子！"
夜色如墨。曹子涵跟着屯长和二柱子猫着腰往林子摸去。九月的夜风己经带着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看见没？"屯长突然按住曹子涵的肩膀，往前方指了指。
借着月光，曹子涵看见三十步外的老松树下蹲着几个人影，一点暗红的烟头忽明忽灭——是赵三在抽烟！
"狗日的，真来了！"二柱子咬牙切齿地说，手里的土枪抖得"咔咔"响。
屯长眯起眼睛数了数："五个，不，六个......"他突然压低声音，"子涵，你枪法好，绕到侧面去。二柱子，你去通知大虎他们准备。"
曹子涵点点头，像只山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往右侧摸去。地上的枯枝在他脚下竟然没发出一点声响——这都是跟曹德厚学的本事。他选了个上风位，躲在一丛榛子树后，慢慢抬起猎枪。
月光下，赵三的侧脸清晰可见。这王八蛋今天换了身黑衣裳，腰里别着把新磨的砍刀，正跟旁边的人嘀咕什么。曹子涵屏住呼吸，枪口缓缓移动，准星稳稳地套住了赵三的脑袋......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突然划破夜空！
但不是曹子涵开的枪——枪声来自赵三身后！只见一个黑影"嗷"地一声从树上栽下来，正好砸在赵三背上，把他砸了个狗吃屎。
"操！谁开的枪？！"赵三趴在地上鬼叫。
曹子涵也懵了，转头看向枪声来处——只见曹大虎带着五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绕到了赵三他们身后，刚才那枪正是曹大虎放的！
"哈哈哈！"曹大虎大笑着从树后走出来，"赵三，你他娘的在自家屯子横也就算了，跑我们这儿当山大王？"
赵三狼狈地爬起来，脸色比死人还白："曹大虎？！你、你们......"
他话没说完，屯长带着人己经从另一侧包抄过来。更绝的是，屯口突然亮起熊熊火光——马五爷点的那堆篝火烧起来了，照得半个屯子亮如白昼！
赵三带来的几个人顿时慌了神。有个穿绿胶鞋的转身就要跑，结果一脚踩空，"扑通"摔进了路边的排水沟。另一个更绝，首接把砍刀往地上一扔，举手投降了。
"跑啊！"赵三一声怪叫，扭头就往林子里钻。
曹子涵哪能让他跑了？他一个箭步冲出去，猎枪往肩上一甩，从腰间抽出根麻绳，甩得"嗖嗖"响——这是跟曹德厚学的套狼的绝活！
绳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不偏不倚套在赵三脖子上。曹子涵猛地一拽，赵三"嗷"的一声被拉了个倒栽葱，在地上拖出老远。
"漂亮！"曹大虎跑过来，一脚踩在赵三背上，"三哥，还横不横了？"
屯里人一拥而上，把赵三带来的人全按在了地上。曹子涵蹲下身，用枪管挑起赵三的下巴："赵三，服不服？"
赵三满脸是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服、服了......曹哥，曹爷！饶了我吧！"
屯长走过来，烟袋锅在赵三脑门上"梆"地敲了一记："滚回去告诉你那表舅，再敢打我们曹家屯的主意，老子带人去公社告状！"
赵三如蒙大赦，带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屯里人哄笑着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中，不知谁喊了句："赵三，下次再来记得带换洗裤子啊！"
这场"屯子保卫战"就这么赢了。回屯的路上，曹大虎搂着曹子涵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兄弟，你那套绳的功夫绝了！跟谁学的？"
"师父教的。"曹子涵笑着指了指走在前面的曹德厚。
老猎人拄着拐杖，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他突然回头，冲曹子涵眨了眨眼："小子，明天公社来通知，要办狩猎大赛，你准备准备。"
"狩猎大赛？"曹子涵一愣。
"对！"曹大虎猛地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正事！公社要搞'兴安岭猎王争霸赛'，赢的人能给屯里争台拖拉机指标！"
屯长吐了口烟圈，眯着眼睛说："赵三他们屯肯定也会派人，八成是那个'神枪李'。"
曹子涵心头一热——这不正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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