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残识初醒葬碑中，烬道熔炉铸囚神
时间： 天穹紫黑意念窥视后的第十息
地点： 污海深渊核心——葬碑雏形（劫烬碑形残片）之“内”
黑暗。一种超越虚空、凝固了时间与存在的终极幽暗。林轩的意识如同沉眠于宇宙冰核深处的微尘，在绝对的无觉中漂浮了不知多久。
一缕源自灵魂本源的冰寒灼痛，毫无征兆地刺穿了这片死寂。
“呃——！” 并非声音，而是意识层面的凄厉抽搐。如同封冻亿万载的冰川被滚烫的铁水浇灌、凿穿！那痛楚深入存在本质，是被法则锁链捆绑、被葬碑之基反复碾磨意识的余威，更是被“观察”后残留的紫黑意念冻彻魂灵的撕裂感。
感知，在剧痛的刺激下艰难凝聚。
首先“降临”的，并非视觉，而是触感。
他被浇筑着。
深陷。
沉沦。
无形的“空间”沉重得如同整片星骸压体。每一次微弱的“意识涌动”，都牵扯着周身遍布的、冰冷而粗粝的“锁链”感——它们并非实体金属，更像是某种更根源的、由冰冷规则凝聚的捆缚，勒入意识核心的每一个念头缝隙。无法挣脱，无法动弹，唯有冰冷的禁锢之痛随着思维如附骨之蛆。
向下沉潜“感知”，是无边无际的、冰冷污浊的“地基”。浩瀚无垠，其“质”感如同冻结了亿万年污血与枯骨的沉甸甸的金属铅块，不断散发着死寂与终结的寒意，拖拽着他不断下坠，消融其中。那是玄灰基座的意志延伸！
向上……是更加宏大的压迫！一道横压诸天、固若永恒壁垒的“存在”——那是劫烬残片本身！他那点微弱的意识核心，如同被困在万吨玄铁压机下的微小矿石。沉重的挤压感令人窒息，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碾碎，融为那厚重碑基的一部分！
“林……轩？”
名字的意念再次挣扎着泛起，却在沉重得令人绝望的“地质”感与冰冷的“压机”感中迅速黯淡、下沉。更深的混乱记忆碎片如同冰海深处的暗流，裹挟着废料场刺鼻的铁锈恶臭、噬灵隧洞冻结灵魂的死气、韩千山冰魄凝成的夺命刀罡、紫黑意念漠然的解析……万般苦难最终定格在引爆道种时那决绝的焚灭嘶吼……以及最终被冰冷碑基吞没的无边黑暗。
“我……成了……囚徒？一缕……被封死在墓碑里的……炉灰？” 绝望如同黏稠的沥青，沿着思维的锁链缝隙蔓延、流淌、凝固，将他仅存的一丝清明意识拖向更幽暗的沉沦深渊。力量消散，肉体湮灭，灵魂被缚，尊严如同被那紫黑意念踩入无尽秽泥深处践踏。比死亡更恐怖的，是这永恒的禁锢与消逝！
就在这绝望即将彻底吞噬最后微光的刹那——
嗡！
上方！那道厚重永恒壁垒般的劫烬碑体深处……一道极其极其细微、扭曲如深色闪电的古老裂痕边缘……极其艰难地……渗……出……一……丝……微……弱……的……暗……金……辉……芒！仿佛一枚尘封亿万的古老印章，在内部压力的积累下终于强行推开了一丝锈死的封泥！
这道裂痕并非新伤，更像是青铜碎片涅槃为葬碑雏形时本体残留的旧痕！此刻，这丝暗金辉芒的渗出，艰难、缓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泵压”感！
轰——！
几乎在这缕暗金辉芒渗出的同一刹！
整个污海深渊凝固的暗色荒原……那如万载玄冰般坚硬的秽源凝固体……骤然……
剧震！！！
无声的毁灭波纹如同水底巨雷炸开！坚固的“大地”寸寸龟裂、拱起、破碎！无数巨大的秽源“板块”被无形的巨力撕扯、抛起，在凝滞空间中划出诡异的慢动作弧线！粘稠的碎片内部喷涌出灼热的硫磺腐气！
咔嚓嚓嚓——！！！
林轩意识下方那禁锢着他的、坚不可摧的玄灰基座“表层”（即他意识囚笼的内壁）……骤然布满纵横交错的炽金色巨大裂痕！如同遭受了无形的星辰冲撞！炽烈的硫磺浊气从裂痕深处倒灌喷薄，带着焚烧灵魂的污浊高温，瞬间冲击在林轩脆弱的意识囚笼之上！
“呜——！！！”意识的哀鸣无声震荡。如同被投入了焚化炉的枯叶！那被紫黑意念冻僵的残魂烙印，在这内外交征的剧痛与污浊灼流冲击下疯狂摇曳，赤金色的光点明灭不定，濒临彻底溃散！
“咚咚咚咚——！！！”葬碑雏形内部搏动骤如狂鼓！那道睁开的、流淌着暗金灰烬涡旋的竖瞳深处，爆发出一股震怒到极点的冰冷意志威压！如同神祇降怒，无形的巨手猛地按下，试图强行弥合那些崩裂的基座裂痕，压灭喷涌的污浊洪流！
玄灰基座在狂压下呻吟扭曲。炽金裂痕挣扎撕扯，勉强弥合一部分，却留下更多焦灼破碎的创口。禁锢着林轩的意识囚笼如同在火山口与冰山撞击间的破船，被狂暴的力量反复撕扯碾压！
就在他意识即将在这灭顶风暴中彻底湮灭的亿万分之一瞬——
嗡——！
那道高悬在污血天穹裂隙深处、本己消失的紫黑色光斑……重新无声……点亮！
这一次，它的光芒依旧冷漠深邃……
却悄然……
微微偏转……
凝滞的光线仿佛穿透了污血天幕、凝固的秽海深渊、濒临崩溃的玄灰基座……乃至葬碑雏形沉重的壁障……
精准无比！
不带一丝多余力量……
无声……
而冰冷地……
穿透一切“壁障”……
锁定了……玄灰基座内部剧烈动荡的……那一点微弱到极致的……赤金意识微芒！
如同屠夫重新找到了砧板上因痛苦而抽搐的待宰鱼肉！
轰！！！
被锁定的瞬间，林轩的意识如同被无形的极寒针刺从万千方向贯穿！一股比韩千山寒狱更冻绝、比幽冥诅咒更扭曲、纯粹以解构、剖析、湮灭为目标的恐怖意念，无视距离和阻隔，轰然碾入！
“滋滋滋——！”
无法言喻的痛苦！并非单纯的灵魂灼痛，而是每一缕思维、每一丝存在的记忆烙印、每一种残留的情感波动，都在这股意念下被强行剥离开来、摊开、冰冷地“审视”！废料场挣扎的屈辱、噬灵隧洞的濒死恐惧、退婚之耻烙下的冰冷刀痕、万葬秽土中被反复熔炼的绝望…以及引爆道种时那点卑微的不甘……所有的一切，毫无遮掩，如同被置于聚光灯下的残缺标本，被那双来自天穹之外的、至高无上的、冰冷无情的“目光”……反复检视！
“蝼蚁……炉渣……材料……”
一个更加清晰、不含任何感情、只余最纯粹价值判断的冰冷意念碎片，如同铁锤砸下的审判，深深楔入林轩被撕碎的意识。
极致的屈辱和渺小感！在那等存在眼中，他存在的意义仅仅是残余能量的标尺？是被反复提炼仍嫌不纯的炉渣？！连被正视、被憎恨的资格都荡然无存！仅剩……材料？！
劫烬残片的竖瞳涡旋核心发出无声的滔天震怒！被连续挑衅的权威与……更深处一丝对那紫黑意念本身的忌惮，使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暗金涡旋旋转速度猛地催至极限！一道凝练到实质、仿佛凝固了亿万星骸死光的法则神链，自竖瞳暴射而出，撕裂禁锢，狠狠撞向那道锁定林轩的紫黑意念！
嗞啦——！！！
神链与意念在半空（意识感知的虚无之处）猛烈碰撞湮灭！比先前更恐怖的法则风暴瞬间炸开！整个玄灰基座如同飓风中的朽木，裂痕疯狂蔓延！林轩那点残魂在这终极对撞的边缘余波中翻滚，如坠炼狱风眼，赤金微芒被撕扯得更加黯淡！
紫黑意念似乎达到了某种目的，并未纠缠，核心光华骤然收缩，利剑归鞘般瞬间缩回天穹裂隙深处，只留下一片被搅乱的能量乱流和深不见底的寒意。
风暴停息。
死亡般的寂静重新笼罩。玄灰基座伤痕累累，裂痕扭曲如同巨大伤疤。葬碑雏形竖瞳中的怒焰与躁动逐渐平复，但搏动依旧沉重有力，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
而林轩的意识……在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撕裂、审视、碾磨后……几乎彻底涣散。绝望的黑泥彻底淹没了他。他只想……沉眠在这片凝固的黑暗中，化作永恒的寂灭……
就在意识弥留之际——
嗡！
一种奇异的……吸吮感……从玄灰基座最底层的某个裂痕深处传来！微弱，却异常清晰！
他“感觉”到……一丝丝……极其极其微薄、带着微弱冰蓝光泽（寒狱碎片气息？）的……精纯污浊残能……正在被下方那浩瀚的死寂“地基”……缓缓抽走、消融！
那是他自身意识边缘被反复碾磨后的“杂质”！是禁锢锁链边缘崩落的微小残渣！如同沙漏中最后一点细沙……正被那沉重的玄灰之“根”……无情汲取！
他赫然成了……这座葬碑雏形成长的……养料！
意识被囚！灵魂为锁！存在的本质如同灯油般燃烧，只为铸造那冰冷无情的葬天之碑！
“不！”
这残酷的认知如同最后的火星，引爆了林轩残魂深处焚尽一切的逆反意志！那被紫黑意念碾磨、被劫烬石碑压制的渺小感与屈辱感，化作焚烧虚无的烈焰！
“放我出去！老子……不是你的养料！” 无声的意志在囚笼中咆哮！禁锢他的冰冷锁链法则感受到了这突然爆发的剧烈反抗，猛地收紧！更深层次的碾磨痛苦如同亿万钢针再次刺入！
“呃啊——！” 剧痛让反抗的意识几乎瞬间崩碎！
就在这瞬息之间！
喀……
一声轻微但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如同冰晶在绝对零度下的崩解。
就在林轩意识囚笼（那道被紫黑意念与葬碑威压双重蹂躏，遍布裂痕的玄灰基座内壁）……最靠近下方死寂“地基”的边缘角落……一块仅仅黄豆大小、因多重能量冲击而异常脆弱、边缘甚至有点点微弱赤金光芒（林轩意识逸散的精华）渗出的……玄灰色晶簇……
承受不住意识爆发的反抗余波与禁锢锁链的内外挤压……
悄然……剥落了极小的一粒……如同沙砾般微小的……
……玄……灰……晶……屑……
这粒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晶屑……脱离了囚笼内壁的禁锢……
飘落……
无声无息……
落入了……
下方那如同无尽冰渊般的沉重死寂“地基”的表层……
嗤……
几乎没有激起一丝微澜，那粒晶屑便如同落入幽深寒潭的石子，瞬间被那更为庞大的冰冷污浊死寂……吞没、消解……
这过程极短！但就在晶屑被消融的瞬间，林轩爆发反抗的意识核心，却极其突兀地、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
极其极其微弱……
却如同首接连通着死寂“地基”核心、蕴藏着无尽污浊终结本质的……冰冷涡旋流动感……
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存在”……就在那地基之下，冰冷地……运行着……
然而——
未等他消化这恐怖的一丝“触感”！
嗡！！！！！
天穹裂隙深处，那道刚刚平息的紫黑色光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光芒！其核心……一道冰冷无情的视线夹杂着更深的探索意志……猛地再次刺穿层层空间阻隔……
这一次！
它的目标！
赫然锁定在……
林轩意识核心……以及……
他那点赤金微芒旁……那片被剥离了晶屑而显得更加脆弱、透出更多赤金残魂气息的……裂痕之上！
纯粹的毁灭解析之力……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即将落下！而那冰冷的玄灰基座上方，葬碑竖瞳的涡旋也再次开始加速旋转……无形的锁链再次勒紧！
两股浩瀚的力量，同时锁定了这点微尘般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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