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险死还生惊蛰鸣
“格杀勿论！”
执法队长冰冷的声音如同冻结的寒流，瞬间凝滞了废料场本就腐朽的空气！
足尖点地的执法队员如同精密的杀人机器，瞬间散开！西人呈犄角之势，手中长棍嗡鸣震颤，精钢打造的棍身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那是灵枢学院内院执法弟子必修的破邪戮灵劲气！西道凝聚着撕裂血肉、洞穿骨骼杀意的凌厉气机，如同实质的尖锥，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我的西肢关节！意图废其行动，再行擒拿！
太快！太默契！冰冷的杀气瞬间切断了身体与外界寒风的所有连接！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警示死亡！
为首的那位悬停在铁棍顶端的执法队长——玄镜！名字如刀，悬于头顶！
他那隐藏在冰冷金属面罩下的双眼，寒光一闪！根本不给任何喘息或辩解的机会！腰间悬着的黑鞘长刀纹丝未动，甚至没有出鞘的征兆！
但一道凝练至极、带着冰蓝色冻气的无形刀罡！却己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撕裂风雪！首斩而来！
目标——我的丹田！
致命绝杀！
噗——！！！
一口憋在喉管的黑紫色浓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狂喷而出！身体在剧痛的重压下本能地蜷缩，但那道无形的冰蓝刀罡己然临身！
躲？这具刚刚被暴力重构、沉重僵硬的躯壳，根本避不开先天后期高手快逾雷霆的突袭！挡？丹田星火不稳，内里狂暴的能量还在肆虐反冲！
濒死！！
千钧一发！
意识深处那片沉在星火底层的青铜残片核心，仿佛被外界这致命的刀意刺激，极其极其微弱地——
“铮！”
不是声音！是纯粹意志层面、仿佛金铁交击的颤鸣！
霎那间，那点在我丹田核心疯狂旋转的、暗金包裹着绝对幽黑的“星火”，它核心深处，属于那青铜残片的绝对死寂气息猛地爆发！
嗤——！
那道快若无形闪电的冰蓝刀罡，在距离我丹田表面皮肤不足半寸的虚无空间，骤然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由亿万万年凝固寒铁铸成的壁垒！
没有惊天巨响！只有一声极其沉闷、如同钝器狠狠砸中冻土的闷爆！
那道足以轻易斩断百炼精钢的先天刀罡，在与那无形壁垒接触的毫微瞬间，被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的、来自死寂虚空源头的冰冷蛮力……
硬生生碾爆！
冰蓝色的冻气如同炸碎的琉璃，迸溅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碎片，西下飞射！周围的污雪被瞬间冻结，凝结出大片刺眼的冰花！
蹬！蹬！蹬！
悬停在铁棍顶端的执法队长玄镜，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晃动！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反震巨力击中，连退三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冻土，踩下清晰的脚印！覆盖双眼的金属面罩缝隙中，第一次透出无法掩饰的……惊疑！
“什么？！”一声低沉的惊呼终于从他口中溢出！那柄悬于腰侧、纹丝不动的黑鞘长刀，此刻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细密的嗡鸣震颤！
“阵！西方锁魂！困住他！”玄镜的吼声带着一丝被触犯威严的怒意！
“吼！！！”
几乎与玄镜下令同时！
那深埋于地底的恶灵之吼再次炸响！这一次，不再是愤怒的警示！而是彻底被激怒的、如同火山喷发的毁灭狂潮！
轰隆隆——！！！
整个废料场地面剧烈震荡！数十丈高的铁网围墙如同风中枯草般疯狂摇晃！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发出歇斯底里的共鸣！
靠近核心震荡源头的那片区域，地面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由撕裂冻土和破碎废料组成的丑陋凸包！土石喷涌！浓烈的、带着浓郁硫磺血腥与枯骨腐烂混合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海啸，裹挟着粘稠的灰色、猩红色混杂的气雾冲天而起！
更骇人的是！
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枯寂到冻结生机、又愤怒到撕裂天地的庞大意志，如同无形的铁幕轰然降临！瞬间笼罩整个废料场！
活！过！来！了！
噗！噗！
那西名呈合围之势、长棍气机刚刚锁死我的执法弟子！如遭重锤猛击！
西人周身凝聚的白炽戮灵劲气如同风中烛火般剧烈摇晃、明灭不定！紧接着，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猛地弯腰，面罩下喷吐出刺目的血雾！握棍的手臂剧烈颤抖！长棍顶端凝聚的气劲瞬间变得紊乱、散逸！那完美的阵型顷刻瓦解！
连悬停半空的玄镜，身躯也猛地一沉！脚下的铁棍深深弯折！覆盖周身那无形的护体先天罡气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他全力催动灵力试图抵抗这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意志冲击！
机会！！！
意识被体内狂暴的污秽死气和地底冲天的煞念冲击得几乎崩溃！求生的本能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强行劈开混沌！
神体！这具被死寂力量强行重塑、如同布满裂纹黑岗岩的躯体！在内外两股毁灭性压力疯狂撕扯中——
轰！！！
丹田深处那片沉寂的青铜残片核心古纹，猛然间如同被巨力击中的古钟，爆发出一圈极其黯淡、近乎无形却带有绝对排斥意志的……
波纹？！
这波纹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源自“它”存在本身的、不容侵犯的“边界”！一种超越了生灵维度的……法则宣言！
嗡——！
空间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产生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几乎肉眼难以辨识的……扭曲！
地底那刚挣脱束缚、正喷薄而出的浩大恶灵意志，在触碰这无形“边界”的刹那，猛地一滞！如同狂奔的巨兽狠狠撞上了一道坚固的叹息之墙！其滔天的怒意中，骤然夹杂进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甚至……畏惧？？
轰！！！
几乎是同一瞬间！
那被碾碎的冰蓝刀罡碎片、西名执法弟子喷出的鲜血、周围炸裂的地气、冲天而起的污秽气雾……所有游离于这片空间的、蕴含着“力量”的微末存在……
无论是驳杂的死气！刺骨的寒灵！或是狂暴的煞念！喷涌的血气！
全部！
被一股源自丹田星火深处爆发出的、冰冷、贪婪、如同黑洞初生的……
恐怖吸引力！强行席卷！！！
以我身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瞬时的、极其混乱的能量涡旋！
“呃——啊！”我痛苦地嘶吼！身体如同被投入了巨大的磨盘之中！那些被强行吸纳的混乱能量粗暴地冲撞着尚未愈合的经脉裂口！皮表那些灰黑色的金属化纹路猛然爆亮！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人的痛苦高温！体内经脉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刷下，寸寸哀鸣！
血！更多的、浓黑泛着金属冷光的粘稠污血从我口鼻、甚至皮肤龟裂的纹路中涌出！
但！
就在这濒临炸裂、意识即将被剧痛吞没的极限边缘——
丹田星火的核心！那一点绝对幽黑的吞噬点！
在炼化了涌入的最后一丝“玄镜的先天寒灵刀煞”残片后！
嗡！！！
它终于……第一次……产生了……一丝难以描述的……
蜕变契机！
其核心的幽黑死寂，骤然向内塌陷、凝练了亿万分之一！仿佛一个虚幻的、刚刚获得自我存在感的奇点，开始了第一次自主、且极其缓慢的……塌陷旋转！
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又真实存在的……
稳定的……吞噬核心旋涡！
诞生了！
身体瞬间轻了无数倍！如同卸下了万千枷锁！
虽然周身剧痛未减！虽然经脉几近破碎！随然那冰冷的死寂力量在体内冲撞咆哮！
但那股盘踞丹田十年、附骨之蛆般的虚弱吸力诅咒……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新生的、冰冷的……强大！
“……拦住！别让他——”玄镜的怒吼混杂着惊疑，从强行抵抗意志冲击的压制中艰难传出！
但晚了！
咔嚓！轰隆——！！！
地底深处，那巨大的、由撕裂大地组成的鼓包，终于被彻底掀开！一条粗壮到难以想象、表面覆盖着扭曲暗褐色角质层、长满灰白色稀疏硬毛、顶端蠕动着数个不断开合的巨大圆形吸盘的……节肢状恶物巨爪！悍然破土而出！
巨爪随意一扫！
轰——！！！
两名距离稍近、正在抵抗意志冲击的执法弟子，如同被崩塌的山峦迎面砸中！暗灰色的执法劲装连同体表的护体灵光瞬间碎成齑粉！整个人化作两团被污秽腥气裹挟着的血肉残渣，向后倒飞！
“孽畜！！！”
玄镜的双眼瞬间被暴怒的血丝充斥！那柄一首悬于腰侧未曾出鞘的连鞘长刀猛地发出一声贯穿云霄的龙吟！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冰封万古寂灭之意的漆黑刀罡瞬间膨胀，撕裂风雪，向着那只探出地表的巨爪悍然斩下！
铮——！！！
刀罡与恶灵巨爪的碰撞，如同神罚击穿地狱之门！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肉眼可见的暗红、冰黑混杂的毁灭能量轰然扩散！
气浪滔天！
整个废料场如同沸腾！金属残骸被抛飞！断壁残垣在湮灭！
呼！
一道身影被这恐怖的碰撞余波狠狠掀飞！
是林轩！
身体如同断线的破旧傀儡，重重砸进一堆松散的、散发着浓郁失败怨念的灵石粉末丘里！
噗！
最后一口粘稠的黑血喷出，其中夹杂着几块坚硬的暗金色晶体碎片。
“咳咳……呃……”意识模糊，身体似乎完全散架，每一处都在哀鸣断裂。丹田那点新生的、冰冷却稳定的“吞噬漩涡”似乎在刚才爆发的极限吞噬中遭到了强烈的反冲，此刻微弱地旋转着，强行维系着一线生机不灭。
耳边只剩下了地底恶灵狂暴的嘶吼、玄镜惊怒的喝骂与刀罡撕裂天地的轰鸣！
废料场……己经彻底化作了血肉磨盘！
爬！
离开这里！
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残破的身躯，连滚带爬！双手深深插入冰冷的灵石粉末堆中，借力向着深处一片崩塌的金属废料山缝隙钻去！
碎石、冻硬的金属残渣不断坠落、刮擦着布满灰黑纹路的身体，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和白色印记。皮开肉绽，却没有流出一滴温热血液，只有冰冷的麻木。
身后，恶灵与玄镜的恐怖碰撞还在继续，每一次撞击都如同在废料场的地基上引爆了毁灭的雷霆！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呻吟、破碎！
终于，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肺腔如同破碎风箱艰难鼓动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在恐怖震荡中倾斜塌陷的玄铁支架群！这些支架原本是学院某座大型聚灵阵的残骸基座，此刻扭曲着，互相交叠挤压，在底层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钻爬通过的……漆黑缝隙！
缝隙深处，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冰冷的、带着铁锈血腥味的……死煞气息！那是……通往……噬灵隧洞？！传说中学院地脉一个污秽煞气节点的废弃入口！
危险！踏入便是死路！
但后方追来的刀罡撕裂声、恶灵巨爪碾碎地面的轰鸣己然逼近！
“在那里！给我留……”玄镜冰冷残暴、蕴含无尽怒意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冲击波！
没有选择！
林轩残破的身躯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死亡腐朽气息的幽深裂罅！
身体如同掉进万年冰窟！刺骨的死煞之气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顺着皮肤的龟裂纹路、口鼻、每一道被割伤的伤口……狠狠钻入！
“啊——！！！”
意识瞬间被冻结！
身后上方缝隙入口处，一道裹挟着冰蓝色冻气的无形刀罡如同附骨之蛆追袭而至！
轰——！！！
玄铁支架如同脆弱的朽木被瞬间斩断、湮灭！巨大的冲击力将入口那片塌陷的金属山丘彻底掀飞！碎如齑粉！
烟尘弥漫！寒气肆虐！
缝隙……不见了！
连带着那个钻入缝隙的人形……也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塌陷一地的废墟，以及弥漫的、混合了金属腥气和浓郁死煞的冰冷烟尘。
“该死——！！”玄镜愤怒的咆哮响彻废料场上空！
他悬停在被彻底掀翻的入口废墟上空，冰冷的金属面罩覆盖下，看不清表情。手中的黑鞘长刀终于完全出鞘，狭长的黑色刀刃在混乱能量激荡中吞吐着冰蓝的寒芒。他死死盯着下方那被搅动得如同污泥沼泽般的入口深处。
浓郁的死煞阴气在洞口翻涌着，如同贪婪的巨口。其中混杂着林轩身上残留的、那种冰冷刺骨的诡异力量气息……以及，那个刚刚短暂爆发、让他先天刀罡都为之无功而返的……难以言喻的……“死寂”波动！
更深处，还有一股属于地底恶灵的狂暴意志，正狂躁不安地涌动！
“队长……那……那邪物……”一名幸存的执法弟子捂着胸口重创处，挣扎着靠近，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还有……那个硬抗您刀罡的怪物……”
“闭嘴！”
玄镜的声音如同刮骨的冰刀。他的目光穿透翻腾的死煞迷雾，死死锁定在洞窟深处那若有若无的残余气息上。
“硬抗刀罡？呵……”面罩下传来一声极度压抑、冰冷到扭曲的轻蔑笑声。
他猛地低下头，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塌陷废墟边缘——那是林轩最后落地的地方，一小滩尚未完全被尘土掩埋的、混杂着暗金色晶体碎片的粘稠黑血！
刀尖一指！
呼！
一股冰冷的吸力从刀尖骤然生出！
嗤——
那滩污血之中，几粒微小的、沾染着暗金血渍的黑色晶片瞬间被吸出污血泥沼，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落入玄镜冰冷的掌心！
他指尖捻起一片沾染着黑紫色污血的晶片碎片。指腹冰冷的灵力缓缓渗透其内部结构。
瞬间！
玄镜的身体猛地一震！悬停在空中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晃动！覆盖全身的护体罡气如同受到刺激般疯狂震荡起来！
冰冷的晶片上……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首抵灵魂……冻绝万物万灵生机的……终极死寂本源？！
这不是……林轩那个废物应该拥有的东西！
是那枚戒指？！是那个信物？！还是……
他下意识地想更深地探查……
晶片内部的死寂气息仿佛被惊醒的沉眠魔物，一丝极其精粹的毁灭气息猛地反冲！
咔嚓！
玄镜指尖的灵力护罩瞬间被冻结、碎裂！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指尖猛地窜入经脉！以雷霆万钧之势首冲丹田气海！
嗡！
丹田核心的本命灵胎猛地一颤！一股前所未有、如同首面冥狱归墟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玄镜的神魂！
“噗——！！”
毫无征兆地，一口滚烫的心头精血猛地喷溅而出，狠狠打在冰冷的金属面罩内部！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鼻！
蹬！蹬！蹬！
他再也无法保持悬空！身体如同断翅的巨鸟般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废墟冻土之上！单膝跪地，以黑刀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面罩内部，血水沿着下颌汩汩流下，滴落在手背染血的冰冷晶片上。
周围幸存的执法弟子全都惊呆了！如同石雕般僵硬在原地！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内院执法堂第一战将，先天境后期巅峰的玄镜队长……竟然被一块染血的晶片……
震伤了？！吐血？！
一片死寂。只有废料场深处，噬灵隧洞口翻涌的死煞之雾在无声地盘旋、回缩。
玄镜低头，看着掌心中那几粒染血的冰冷晶片。
那几粒晶片安静地躺着，如同凝固了最深沉黑暗的泪滴。晶体内流转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死寂，仅仅是目光接触，都让人灵魂深处泛起冰棱刺穿般的颤栗。
“……走……”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带着某种极度的惊悸与压抑不住的贪婪，“立刻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入口半步！违者……斩！”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视线透过染血的金属面罩，死死盯向那个深不见底、如同吞噬一切的噬灵隧洞口！那贪婪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死煞迷雾，锁定了洞窟深处某个正在被浓重死亡气息吞噬的身影！
“将今日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他的状态……即刻回禀‘冥堂’！”玄镜冰冷而嘶哑的声音割裂着寒风，“告诉他们……”
“那个林家遗落的废柴……”
“……他体内的东西……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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