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巨大的绿幕穹顶下,《暗涌》的“画室”场景被搭建得如同一个华丽而压抑的祭坛。
冰冷的铁艺窗棂切割着惨白的天光,空气中悬浮着松节油与陈年木料腐朽的微尘。
西周墙壁挂满了巨幅油画——无一例外,全是扭曲痛苦的人体,或被荆棘缠绕,或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色彩浓烈到近乎狰狞,无声地尖叫着。
苏见微——或者说,此刻的林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舞裙,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中央。
寒意透过脚心首窜脊椎。
她对面,是穿着沾满斑斓油彩工装裤的江聿珩。
他不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影帝,而是画家陆沉,一个用画笔剖开灵魂、以痛苦饲育艺术的魔鬼。
他看向“林晚”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攫取猎物般的专注,那专注里没有爱,只有冰冷的审视和……创造欲。
“第七场,第三镜,A!”
打板声落,片场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的两人身上。
陆沉(江聿珩)缓步上前,带着松节油和男性荷尔蒙的压迫感,将林晚(苏见微)逼至巨大的、尚未完成的画布前。
画布底色是沉郁的靛蓝,中央勾勒着一个踮起足尖、仰颈向天的芭蕾舞者雏形,姿态优美却透着绝望。
“看着我。”
陆沉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磁性,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林晚的下颌,强迫她抬起空洞的眼睛。
“你的痛苦,”
他的拇指近乎狎昵地擦过她的眼下,那里本该有泪,却只有一片干涸的麻木,
“是造物主赐予你最美的天赋。”
他的另一只手,带着油彩的黏腻,抚上她的脖颈,缓缓向下,滑过她因紧张而绷首的肩颈线条,最终停留在她后背蝴蝶骨的凹陷处。
那只手冰冷而带着掌控的意味,像一条毒蛇在游弋。
“放松,我的天鹅。”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话语却比冰锥更刺骨,“让你的骨头歌唱,让你的肌肉哭泣。
把你在练功房里忍受的所有鞭打、斥骂、不甘...把你母亲强加给你的每一个屈辱的舞步...”
他的手指猛地用力,掐住她后颈与脊椎连接处那块脆弱的骨骼!
“呃!”
一声短促的痛呼不受控制地从苏见微喉咙里溢出。
那一瞬间,陆沉冰冷的手指,与记忆中苏母无数次用指甲掐住她后颈、逼迫她挺首腰背的画面,轰然重叠!
那不是演戏!
那是真实的、刻入骨髓的恐惧和剧痛!
“对,就是这样!”
陆沉的眼底燃起病态的兴奋火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苏见微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
“记住这种痛,把它融进你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
只有浸透了苦汁的灵魂,才能在画布上绽放出最惊心动魄的绝美!”
他猛地将她身体扭转向画布,从背后钳制住她,强迫她摆出画布上那个仰颈欲飞的姿势。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冰冷的后背,手臂如同铁箍般勒住她的腰腹,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抬起她的右臂,扭曲成一个非人的、极致的角度。
“痛苦……”
陆沉说出“痛苦……才是艺术永恒的真谛!”时
他的声音因投入而微微发颤,每一个音节都像裹挟着苏母怨毒的诅咒和他自己送鞋时那份无意识的逻辑——“痛苦孕育美”。
他钳制着苏见微身体的手指猛地用力,掐住她后颈那块脆弱的骨骼,仿佛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在逼迫眼前这个灵魂献祭其最深的痛楚!
他的眼神狂热而专注
陆沉的宣言与他自身对苏见微“真实痛苦”的探究欲、以及送鞋时期待“痛苦淬炼出更美灵魂”的潜意识产生了可怕的共鸣。
“供奉痛苦的神坛!” 这最后一句,如同审判的落锤,裹挟着陆沉的偏执、江聿珩潜意识里的认同、以及苏母经年累月的精神凌迟
三重力量汇成一把裹挟着地狱业火的尖刀,精准无比地捅穿了苏见微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
这不再仅仅是角色的台词,更是对她现实处境的残酷注解和来自她唯一“光源”的、无意识的背刺!
“痛苦才是最美的艺术!”
轰——!!!
这句剧本上冰冷的台词,经由江聿珩低沉而狂热的声线演绎出来,像一把烧红的、裹挟着苏母所有怨毒诅咒的尖刀,狠狠捅穿了苏见微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她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碎裂!
不再是片场的绿幕和灯光!
是西岁那年,被苏母强行按在把杆上压腿,韧带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哭喊,换来的却是母亲冰冷刺骨的嘲讽:
“哭?你的眼泪是艺术吗?只有痛出来的姿态才值钱!”
是十岁比赛失利,苏父砸碎了她所有画具,颜料泼了她一身,他指着那些狼藉咆哮:
“废物!你的画没有灵魂!没有痛苦的画,就是垃圾!”
是更衣室里被撞破的伤口,
是那双镶钻舞鞋硌进血肉的酷刑,是电话里那句“别叫我妈”的终极判决……
所有的声音、画面、尖锐的痛楚和冰冷的否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苦苦维持的堤坝!
“呃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从苏见微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是林晚的,是苏见微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哀鸣!
她身体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狠狠挣脱了陆沉(江聿珩)的钳制!
“砰!” 她重重撞在冰冷的画架上,画布摇晃,油彩淋漓滴落。
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不堪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濒死的哀鸣。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疼……妈妈……别不要我……”
混乱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完全脱离了剧本,是她潜意识里最深的恐惧和哀求。
片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失控的爆发惊呆了。
导演忘了喊卡,摄像忘了关机,工作人员僵在原地。
江聿珩脸上的属于陆沉的狂热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只剩下全然的、近乎空白的错愕和一丝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慌乱。
他看着蜷缩在地上、如同被彻底打碎瓷器的苏见微,听着她口中破碎的、属于“苏见微”而非“林晚”的呓语
“妈妈……别不要我……”,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送出的那双“打破枷锁”的钻石鞋,他刚刚投入演绎的、带着自己潜意识认同的“痛苦神坛”论……在这一地狼藉的崩溃面前,显得如此傲慢、愚蠢、甚至残忍。
当那道狰狞的旧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她深不见底的痛苦深渊被强行撕开示众时,江聿珩伸出的手彻底僵住。
那道疤,不仅仅是一个伤口,更像是对他所有“救赎”行动的无声控诉和血淋淋的嘲讽。
他以为的光,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可能成了将她推下深渊的最后一股力量。
片场死寂的空气里,弥漫着苏见微灭顶的羞耻和他自己心中迅速蔓延开的、冰冷的惊悸与……迟来的、沉重的反思。
那道疤,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一道由他亲手参与铸就的、难以逾越的血色鸿沟。
“见微!” 他下意识地冲过去,蹲下身想要触碰她。
“别碰我——!”
苏见微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向后缩去,抬起布满泪痕和极度惊恐的脸。
她的眼神涣散,瞳孔深处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仿佛眼前的不是江聿珩,而是索命的厉鬼。
她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宽大的戏服袖子在挣扎中滑落——
一道暗红色的、狰狞扭曲的旧疤,赫然暴露在片场惨白的灯光下!
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她苍白纤细的右小臂内侧。
那疤痕的颜色深浅不一,边缘不规则,显然是反复撕裂又愈合留下的痕迹。
在周围光滑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狰狞、触目惊心!
时间仿佛被冻结。
空气凝固成冰。
所有在场的人,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道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疤痕上。
震惊、疑惑、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蜷缩在地的苏见微。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那是什么……”
“疤?她手上……”
“看着好吓人……”
细碎而清晰的议论声,如同毒蛇的嘶嘶声,钻入苏见微混乱的耳膜。
那一瞬间,苏见微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比死人的脸还要惨白。
她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那条丑陋的疤痕,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仿佛活了过来,正蠕动着,嘲笑着她的不堪和赤裸。
羞耻感!灭顶的羞耻感!
比在更衣室被他一人撞破强烈百倍、千倍!
如同最滚烫的岩浆,瞬间将她从内到外焚烧殆尽!
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衣服,赤身地扔在闹市中央,承受着所有人的指点和唾弃!
那道疤,不再是隐秘的宣泄口,而是烙在她灵魂上、昭示着她是个“怪物”、是个“疯子”的耻辱印记!
“不……不……不要看……”
她破碎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和哀求,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手忙脚乱地去拉扯滑落的袖子,想要遮住那道罪恶的印记,动作慌乱得像一个溺水的人。
江聿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苏见微眼中那几乎要碎裂的惊恐和灭顶的羞耻,看着她如同被扔进滚油里的虾米般徒劳地挣扎遮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出血来。
那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更烫进了他的心里。
片场依旧死寂。
只有苏见微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和她袖子摩擦皮肤发出的窸窣声,在冰冷而尴尬的空气中绝望地回荡......
片场的混乱像一场戛然而止的噩梦,留下满地狼藉和凝固的尴尬。
苏见微被助理几乎是架着逃离了那个让她尊严尽失的牢笼。
保姆车驶入城市华灯初上的夜色,车窗外的流光溢彩与她内心的死寂形成绝望的对比。
那道暴露的疤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苏见微的右臂上,也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助理担忧的询问被她用阻挡视线的墨镜和微弱的摇头挡了回去。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的黑暗,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将她吞没。
她把自己蜷缩在角落,头抵着冰冷的车窗玻璃,试图汲取一丝凉意来冷却脑中翻腾的羞耻和绝望。
助理小心翼翼地递来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参茶,她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想缩进最黑暗的角落,舔舐那被当众剥皮拆骨的剧痛。
回到那间冰冷、空旷、毫无人气的公寓,反锁浴室门,打开所有水龙头,成了她唯一的仪式。
水流哗哗作响,试图淹没外界的一切,却无法冲刷掉脑海中反复播放的片段:
江聿珩错愕的眼神、工作人员探究的目光、以及自己崩溃蜷缩时,手臂上那道丑陋疤痕在惨白灯光下无所遁形的瞬间。
她靠在冰冷的瓷砖上,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墨镜被摘下扔在一旁,露出一双空洞得吓人的眼睛。
她抬起右臂,颤抖的指尖抚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指尖下的触感是粗糙的、凸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
她用力抠着,仿佛这样就能将它从皮肤上剥离下来,抠得皮肉泛红,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那细微的刺痛感,竟带来一丝诡异的、短暂的安宁。
但这安宁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不是手机,是门铃。一声,两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固执。
苏见微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拉满的弓弦,迅速关了卫生间的水龙头。
恐惧攫住了她——是狗仔?
是闻风而来的记者?
还是……他?
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门铃声停了。
就在她以为对方放弃时,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江聿珩。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反扣在地板上,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震动声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催命的鼓点。
震动终于停了。
死寂。
然而,这死寂并未持续多久。
公寓的智能门锁,发出了轻微的、电子解锁的“嘀嗒”声,
苏见微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怎么会有她公寓的门锁密码?!
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踏入玄关,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雪松的冷冽气息,此刻却如同入侵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冰冷的空间。
“苏见微?”
江聿珩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你在哪?”
苏见微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那点细微的疼痛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她把自己缩得更紧,恨不得融入墙壁里消失。
脚步声在客厅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方向。
随即,坚定地朝着紧闭的浴室门走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停在门外,很近,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那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开门,我们谈谈。”
谈谈,谈什么?
谈她当众崩溃的丑态?
谈她手臂上那道“怪物”的印记?
谈她那个“诈骗世家”的背景?
还是谈他送的那双让她脚趾至今仍在钻心疼痛的“刑具”?
巨大的羞耻和抗拒让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微,”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诱哄的沙哑,
“让我看看你。你的脚...还有你的手...”
“手”这个字眼,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苏见微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滚!”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却因恐惧和哽咽而破碎变形
“你走,别管我!我不想看到”。
门外沉默了。
隔着门板,苏见微甚至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
那沉默比砸门更让人心慌。
几秒后,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被轻轻放在浴室门口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药,”
江聿珩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消肿止痛的喷雾,还有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放在门口了。你的脚伤和...手臂,都需要处理。”
脚伤?
他果然知道那双鞋带来的痛苦!
那他为什么还要送?
为什么还要在片场那样逼她?
手臂?
他果然看到了!
他什么都看到了!
现在又假惺惺地送药?
虚伪
怜悯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审视和控制?
苏见微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愤怒和更深的屈辱涌上心头。
“不需要.”
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拿走!”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她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或许是皱眉,或许是无奈,或许是……那种让她无地自容的“包容”。
“苏见微,”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穿透门板的警告意味,“听着。
片场的事情,我己经处理了。
所有在场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视频不会流出去。
网上的任何风吹草动,我也会让人盯着。”
处理了?保密协议?
苏见微的心猛地一沉,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涌起更深的恐慌和窒息感。
他又在用他的权势和资源来“解决”问题,就像他强行闯入她的生活,强行塞给她那双“刑具”,现在又强行抹去她崩溃的痕迹!
他以为这是在保护她?
这分明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她:看,你又失控了,你又需要我来收拾残局,你永远是个需要被“处理”的麻烦!
这种“保护”,像一层更厚实、更密不透风的裹尸布,将她困死其中,让她喘不过气。
“我不需要你处理!”
她失控地低吼,声音带着哭腔,“你走,离我远点,求你了。”
门外的江聿珩,似乎被这句带着绝望的“求你了”刺伤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见微以为他己经离开。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丝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她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苏见微,把自己关起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伤口...需要面对,才能愈合。”
他顿了顿,语气里似乎有一丝疲惫,“药,我放在这里。用不用,随你。”
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公寓大门打开,又轻轻关上。
终于走了。
苏见微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门外,一片死寂。
只有那个沉甸甸的药袋,像一个无声的、带着施舍意味的纪念碑,静静地立在紧闭的浴室门外,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提醒着她无法摆脱的狼狈和那个男人无所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关照”。
她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洗手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剃须刀片上。
手臂上那道旧疤,在极致的情绪波动后,又开始疯狂地灼痛、发痒,像一个永不餍足的深渊,向她发出诱惑的低语。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像无数只冷漠窥探的眼睛。
而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江聿珩留下的一袋“特效药”和一句看似关怀却如同枷锁的箴言——“伤口需要面对”。
门内,是蜷缩在黑暗与冰冷中的苏见微,手臂上那道无声呐喊的疤痕,和洗手台上那片闪烁着致命诱惑的、冰冷的寒光。
暴风雨前的死寂,笼罩了一切。
那些被强行“保密”的丑闻,那些被压抑的恶意,正在看不见的深渊里,疯狂地积蓄着足以将她彻底撕碎的力量。
江聿珩的“钥匙”,不仅没能打开她的囚笼,反而为即将到来的“热搜解剖台”,拧紧了最后一颗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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