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轴转动的声音像垂死者的喘息。
周默跪在尹家祖祠的地窖入口,九岁的身体裹在素麻寿衣里,布料下的皮肤己经提前渗出星砂。老仆枯枝般的手指按在他第三根肋骨上——那里有一块凸起的骨痂,正随着呼吸频率闪烁银蓝色微光。
"记住,疼到想死的时候,就数地砖上的裂缝。"老仆掀开青石板,腐臭的寒气立刻缠上周默的脚踝,"数满一千条,仪式就结束了。"
地窖阶梯的每一级都嵌着牙齿。周默光脚踩上去时,那些发黄的臼齿突然咬住他的脚掌,齿尖刺入足弓的瞬间,他看见幻象:
- 自己未来的左手正在融化,星砂从指缝滴落
- 某个穿病号服的女孩被铁链锁在井底
- 祠堂横梁上悬挂着十二具穿寿衣的儿童干尸
"那是历代失败的门轴载体。"老仆拽紧铁链,拖着他走向地窖深处,"你父亲是唯一活过十八岁的。"
地窖中央的青铜台刻满门形凹槽,台面浸着厚厚的褐色包浆。当周默被铁链捆上台面时,那些凹槽突然渗出黏液,像无数舌头舔舐他的背部。
"第七代门轴刻印,启。"
十二位族老从阴影中现身,为首者捧着象牙骨匣。匣盖打开的瞬间,周默的脊椎突然自主抽搐——匣内整齐排列的十二把刻刀,刀柄全是用婴儿颅骨打磨的。
"选一把。"首座族老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共鸣,仿佛同时从十二个时间点传来,"它们会记住你的味道。"
周默伸手时,第三把刻刀突然自行跳入他掌心。刀柄的颅骨眼眶里,两颗星砂结晶正诡异地注视着他。
"有意思。"首座族老枯瘦的脸上浮现裂纹,"这把吃过你祖父的骨髓。"
刻刀刺入左侧第西肋的瞬间,周默理解了真正的疼痛。
那不是单纯的锐痛,而是时间层面的撕裂感——刀刃在骨面刻下第一道符文的同一秒,他看见:
- 三年前的自己正在祠堂罚跪,膝盖渗出的血珠逆流回伤口
- 此刻的剧痛被复制成七份,分别投射在不同时间点的身体上
- 未来某个雨夜,这把刻刀会插在自己额头上
"专心!"首座族老一杖敲在他脊椎门轴上。
周默咬碎的臼齿还未落地,就被青铜台吞噬。刻刀继续向下划动,骨髓渗出的星砂在空中凝结成尹家族徽,而族老们正用银针采集这些结晶,植入自己的太阳穴。
"纯度不错。"最年轻的族老舔了舔针尖,"比宗主当年的星砂更接近门髓。"
当第五根肋骨刻到一半时,周默的声带突然变异。
他试图惨叫,喉咙却振动出三重声音:孩童的哭泣、青年的嘶吼、老年的叹息。三种声波在窖顶碰撞,震碎了七盏人皮灯笼。飘落的灯罩碎片上,赫然映着不同时期的林小雨。
"时间回响!"首座族老激动地割开自己手腕,将血洒在刻骨台上,"继续刻!趁共鸣未消!"
周默的视野开始分裂——
左眼仍看着族老们疯狂刻骨,右眼却看见疗养院地下室,幼年林小雨正被电击。女孩腹部的门形印记每次痉挛,他对应的肋骨就传来灼烧感。
最恐怖的是,当林小雨在幻象中抬头时,竟然与现实的周默对视了。
"救我..."女孩的唇语通过骨血共振传来,"他们在井里养东西..."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
周默第六根肋骨上的刻痕自行崩裂,星砂喷涌成柱,在空中组成一扇微型门扉。门缝里伸出脐带般的触须,缠住首座族老的刻刀。
"怎么可能?!"族老试图拽回刻刀,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急速衰老,"时间反噬?!"
周默趁机看向自己渗血的肋骨——那些刻痕不知何时重组成了陌生文字:
**"快逃 他们要把你改造成活体钥匙"**
字迹带着林小雨特有的笔画习惯。
震动愈发剧烈,地窖顶部落下碎骨与星砂的混合物。当首座族老终于斩断时间触须时,周默己经数完了地砖上第999条裂缝。
最后一条裂缝在他眼前缓缓延伸,组成一行小字:
**"下次刻骨时 我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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