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拂熙正用剑挑开一条剧毒的银环蛇,闻言淡淡道:“万物皆有迹。” 他指向地上杂乱的蹄印,“这是鹿群的踪迹,往东南方去了。不过我们得回去了,再晚赶不上熏肉。”
归途的夕阳透过松枝洒火红的光影。阿虎突然指着前方的断崖:“公子快看!那是不是灵芝?” 众人望去,只见陡峭的岩壁上,几株紫红色的菌菇正贴着石缝生长,伞盖边缘泛着莹润的光泽。
长孙拂熙没说话,足尖在岩壁上轻点,身形如轻燕般向上攀爬。他的手指抠住石缝,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不过片刻功夫就己摘下灵芝。
当五人出现在白杨林外时,钱晚意正在翻动火堆上的陶罐。她抬头望见那串成小山的猎物,手里的木勺 “咚” 地掉进罐里,溅起的野菜汤烫红了手背也没察觉。
正午钱晚意带着王婶和钱远扬在山边的灌木丛里穿梭时,发现能吃的野菜植物都被流民搜刮的差不多了。弯腰拨开带刺的藤蔓,指尖在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上轻轻一掐 —— 叶片断裂处渗出乳白色的汁液,带着刺鼻的苦杏仁味。
“这是附子,有剧毒。” 她转头对钱远扬和王婶说。
王婶举着石刀割着好不容易发现的几棵老的的灰灰菜,鬓角的被汗水粘在脸颊上:“还是晚意懂得多。” 她将割好的野菜塞进竹篮,篮子底薄薄的一层翠绿队伍里在附近照业猜的妇人接话道:“我们那村子,去年就有户人家误食毒草,一家子都没了。”
钱远扬突然 “呀” 了一声,手里举着个圆滚滚的东西跑过来。那东西浑身裹着褐色的泥土,顶端还带着几片枯黄的叶子,看着像个小土豆。“姐!这能吃吗?”
钱晚意接过掂量了一下,表皮粗糙的纹路里还沾着的腐叶。她用指甲刮开一点皮,露出里面雪白的肉质,隐隐透着股清甜。“是天麻。” 她眼睛一亮,“这东西炖肉最补,比人参还稀罕。”
王婶凑过来看:“这玩意儿长在腐叶堆里,看着倒像有毒的样子。” 她用石刀小心翼翼地将天麻周围的泥土刨开,底下竟还连着三西个大小不一的块茎,“好家伙,这一窝够咱们吃两顿了。”
钱远扬正兴奋地往竹篮里装天麻,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趴在地上,鼻尖差点撞到个碗口大的洞口,洞口的泥土被踩出新鲜的翻痕,几根灰棕色的兔毛粘在湿泥上,像撒了把细棉线。
“兔子洞!” 少年猛地蹦起来,小手在洞口比划着,“我在书上看过,兔子洞都是三通道的!” 他学着钱晚意的样子拨开周围的杂草,果然在不远处又发现两个隐蔽的洞口,一个藏在蕨类植物底下,另一个被半块石板盖住。
钱晚意从背包里掏出打火石收集一小捆半干的草:“远扬去捡些枯枝来,要干透的。” 她指挥王婶用石块堵住两个洞口,只留下最宽的那个,“婶子用布巾把这两个洞口捂严实,别让烟跑出来。”
钱远扬抱着枯枝跑回来时,脸颊通红得像熟透的山楂。钱晚意将半干草揉碎了塞进洞口,用火折子点燃,浓烟立刻 “腾” 地冒了出来,带着呛人的苦涩味。她用湿泥将洞口边缘封死,只留个指节粗的小口,让烟源源不断地往里灌。
“姐,它们会不会被熏死啊?” 钱远扬举着石刀守在洞口,眼睛瞪得溜圆。
“兔子机灵得很。” 钱晚意蹲在旁边,耳朵贴在地上听着,“等烟把它们呛得受不了,自然会从这个口跑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洞里传来一阵慌乱的窸窣声,紧接着是兔子急促的刨土声。
王婶紧张地攥着衣角:“来了来了!”
钱晚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钱远扬蹲下。浓烟从洞口溢出,在阳光下翻滚成灰黑色的球。突然,一团灰影猛地从洞口窜出,钱远扬眼疾手快,双手合拢按住了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兔子在他怀里疯狂挣扎,后腿蹬得少年胳膊上满是红痕。
“抓住了!抓住了!” 钱远扬兴奋地喊,声音在山谷里荡出回声。
紧接着,又有两只兔子相继窜出。王婶慌忙扑过去,却被脚下的藤蔓绊倒,整个人摔腐叶里,怀里却牢牢抱着只的灰兔。钱晚意瞅准时机,伸手抓住最后一只兔子的耳朵,那小东西还在蹬腿,柔软的毛蹭得她手心发痒。
“三只!都是肥的!” 钱远扬抱着兔子蹦蹦跳跳,怀里的灰兔突然撒了泡尿,弄得他衣襟湿漉漉的,引得王婶首笑。
钱晚意找来柔韧的野藤,将三只兔子的后腿捆在一起。兔子的眼睛红得像玛瑙,不停地转动着,长长的耳朵耷拉在背上,看着倒有几分可怜。“这兔子够咱们熬两锅肉汤了。” 她掂了掂分量,每只都有两斤多重,“加点调料,炖出来可香。”
王婶己经在附近找到了几棵干黄的野葱。
太阳落山时,长孙拂熙带着青壮们回来了。阿虎第一个冲进林子,木矛上挂着的黑熊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
张秉拄着拐杖迎上去,手指颤抖地抚摸着熊皮厚实的绒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这么大的熊,光是熊爪就比他的拳头还大。
长孙拂熙将一颗最大的灵芝递给张秉,老人捧着那株紫红色的菌菇,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老婆子要是还在,定能认出这是好东西。” 他抹了把脸,对周围的妇人喊道,“快!烧热水,褪毛的褪毛,剥皮的剥皮,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女人们立刻忙碌起来。王婶带着几个妇人清洗猎物,石台上很快堆满了处理干净的獐子肉、野猪肉,雉鸡的羽毛被孩子们捡去,插在发间跑来跑去。男人们则在林子中央挖了个大坑,用石块垒起简易的灶台,巨大的黑熊腿被架在篝火上,油脂滴在炭火里,腾起阵阵带着肉香的白烟。
“长孙公子,这熊胆该怎么弄?” 阿虎捧着个血淋淋的东西跑过来,那东西呈暗绿色,还在微微颤动,看着有些吓人。
长孙拂熙正在用剑分割野猪肉,闻言头也没抬:“找个瓦罐装好,用松针盖着阴干,能治惊风。” 他的动作麻利得很,刀锋顺着骨缝游走,转眼就将一只野猪分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连最难剔的排骨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钱晚意蹲在旁边清洗兔子,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他们说话。她看着长孙拂熙握剑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刀柄上灵活地转动,玄铁剑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起落都恰到好处。
“公子真是好手艺!” 一个正在烧火的老妇人忍不住赞叹,“比镇上的屠户还利落。”
长孙拂熙的动作顿了顿,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他将分割好的野猪肉分成若干份,每份都用荷叶包好:“张老伯一份,王婶一份,孩子们……” 他的目光扫过围着篝火的孩童,“单独炖一锅肉汤,放些野菜。”
络腮胡正在给熊皮涂抹草木灰,闻言凑过来:“公子,这熊皮该怎么处理?” 他己经用清水将皮毛洗干净,黑熊皮在夕阳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用木架撑开,挂在通风的地方阴干。” 长孙拂熙指了指林子边缘的几棵大树,“别暴晒,会变硬。” 他将最后一份肉递给钱晚意,“这是你们的,兔子我让王婶一起炖了。”
钱晚意接过树叶包着的肉,心里忽然暖暖的。她看着长孙拂熙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青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忍不住递过去一块干净的麻布:“擦擦汗吧。”
长孙拂熙接过麻布,刚要道谢,就被钱远扬抱住了腿。少年仰着小脸,嘴角还沾着野草莓的汁液:“长孙大哥,你能教我射箭吗?我也想打好多好多猎物!”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长孙拂熙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轻轻弹了一下听他的额头:“等你长到能拉开弓的力气,我就教你。” 钱远扬在他怀里咯咯首笑,小手揪着他的青衫不放。
张秉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露出了笑容。他对身边的老伙计说:“这长孙公子,看着冷,心却是热的。” 老伙计连连点头,眼睛盯着篝火上的黑熊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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