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烟的房屋里没有窗,薄纱覆在散着昏黄油灯的灯罩上,使得屋内增添了些温馨。
花与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将包袱打开,里面有一些小孩子穿过的旧衣服,一个银盆,上面覆着丝帕,摆着些许干花,丝巾上还粘贴着通草剪成的五个小人,盆里有一束桔梗。
“他有了孩子。”花与容指着丝帕,“这叫五福图,产父足月时,娘家人将通草剪成五个翩翩起舞的孕父图案,放上一些漂亮的干花,盖在有着谷草的盆里,预示着临盆接好运。”
裴轻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可知道他怀的谁的孩子?”
“不知。”花与容摇摇头。
“你不是楼主吗?他们爱去哪里,接了什么客人,与谁关系密切,你怎会不知呢?”裴轻语追问道。
“男子都爱逛一些脂粉铺子,成衣店,东街的闹市,或者是有着美味小吃的夜市,他们虽在我楼里做歌妓,可和谁关系好,接哪些客人却是凭自己意愿。”
花与容的手下花魂推开门,附和道:“确实是如此,楼主己经待我们够好了,遇到难缠的客人,只要去找楼主,他定能帮我们解决。”
“出了什么事?”花与容沉声道。
“青鸟。”花魂凑到花与容的耳边,轻声道,“他被打了。”
花与容原本眯着的狐狸眼顿时睁开,射出一道杀人的视线。
“敢在我春风楼闹事,是谁这么不想活了!”
美人怒起来,漂亮的眉眼微微上挑,有着一股子泼辣劲。
花与容风风火火离开了秋烟的房间。
吉祥厅内一片狼藉。
轩窗透出几束光亮打在趴在绒毯上捂着脸呜咽的青鸟身上。
他白皙的小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漂亮的眼睛哭肿了,活像两颗核桃,头发和衣衫都被扯散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
几案坐具上全是碎掉的瓷器,墙上挂着的字画被茶水打湿,黑白棋子散落得到处都是,瞧见这一幕的花与容脸黑的吓人。
打人的那名女子此刻坐在榻上双手捂着头,眉头紧蹙,脸上透着病弱的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好像是在极力忍着疼痛。
花与容盯着墙角处冒着青烟的香炉,好看的眉毛颦了起来。
他神色自若的走到香炉旁,亲自添了些银丝细炭,裴轻语注意到他在掀开炉盖的时候往里丢了几片透明的冰块。
裴轻语的鼻尖嗅到了一抹清凉,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连着心也静了不少。
很奇妙的感觉,她从未有过心情像现在这样如此安宁的时候。
榻上的女子不一会便缓和了,面相都变得温暖而儒雅,恍如刚梦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嘴里念叨着:“不该。”
裴轻语皱了皱眉,暗道这人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女子面容清秀,身着宝蓝色对襟衣袍,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伸手扶起地上的青鸟后,将腰间上绣着玉兰的青色荷包摘下来递给了他。
“花楼主,着实是不该。”她接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给您添麻烦了。”
花与容点了点手里的银票,瞥了起青鸟一眼,后者心虚的低下了头。
蓝衣女子似乎窘迫到了极点,脚下生风,迅速离开了吉祥厅。
临走前,裴轻语捕捉到了她脸上暴戾的表情。
裴轻语掏出画轴,先是画了一张蓝衣女子平静的模样,画完眉眼,她倒是觉得有些熟悉。
蓝衣女子的五官长得颇为秀气,整个轮廓十分柔和,就像是个文雅的学士。她在另一旁又添了一张脸,是暴怒起来的模样,神色狠,戾气重,仿佛和所有人都有仇似的。
“说了很多次,秀娘过来,炉子里要更换成醒神香。”
花与容阴沉着脸,狐狸眼里盛满了怒火,富有磁力的声音同魅魔般刮着人的耳朵,带着丝丝寒意。
“对不起…楼主。”青鸟哭哭啼啼的道歉。
“再有下次,后果自行承担。”
花与容冷哼一声,阴冷的目光就像是在瞧死人,青鸟吓得在地。
花魂劝道:“楼主,青鸟知道错了。”
“他没有嘴巴?需要你来说?”
花与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伸出手一人给了一巴掌。
“为什么她过来,房间里要换香呢?”裴轻语开口问道。
花与容姿态矜贵优雅的甩着白皙的手指,神情寡淡,纤长的睫毛低垂,有一种凄凉而又病态的美感。
他扬起精致的下巴,散漫的踢了踢地上的青鸟:“来,你说说。”
“楼主,说过秀娘患有头风,需点醒神香她才不会不识人,曲子也要选用微调式的,一旦出了差错,人就会发狂。”青鸟战战兢兢道。
“所以你弹了什么?”裴轻语问道。
青鸟不敢吱声,花与容转过身,低下头俯瞰着地上的青鸟,他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有着恐怖的威仪。
“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真的哑巴。”
听见花与容的威胁,青鸟浑身一抖,磕磕绊绊的吐出西个字:
“十面埋伏。”
花与容讥笑一声,“蠢货”两个字虽然没有吐出,但是脸上的无语着实有些突出了,裴轻语觉得他是在用脸骂人。
“起来将这里收拾一下,别想偷懒不干活。”
花与容拔腿走了出去,裴轻语紧跟其后。
“刚才那个叫秀娘的客人是什么身份?”裴轻语拉过他的一小片衣角,“而你又是怎么发现她偏头痛,还为她制定了一套规矩?还有你刚刚放进去的冰片是什么药材?怎么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花与容瞧着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小人,没忍住单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怎么好奇心这么重?”他嘴角含笑,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着裴轻语圆滚滚的小脸,“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谈论风花雪月的。”
“哎呀,你不要裹空。”裴轻语拍开他的手掌。
“秀娘是天下布庄的老板,她的母亲靠养蚕发家。”他轻轻靠近裴轻语,压低声音道,“她是赘妻。”
花与容看着裴轻语因为惊讶而逐渐瞪大的双眼,伸出食指揉了揉她微翘的睫毛。
裴轻语八卦到一半,发现眼睛有点痒,抬眸一看,这个不安分的人果然在玩她的睫毛。
“你手痒痒了?”裴轻语怒骂。
“不想听我讲下去了?”花与容反威胁道。
裴轻语暗道这人惯会拿捏人心。
话只说一半,跟屎没拉完就夹断有什么区别?
她讨好一笑,扒着花与容的衣襟道:“您讲您讲。”
花与容偷笑,故意拿开了她的爪子,眉头一挑:
“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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