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拢下，春风楼挂着的灯笼逐渐亮起，随风飘动，与河里的花灯交相辉映。
今日是京都城选花魁的日子，一辆华丽的桃红色油壁车缓缓驶在大街上，丝竹声绕梁，透过幔帐流苏，可以隐约瞧见里头坐着几个容貌姣好，身段曼妙的公子，他们抛着手绢，引着更过的人来到楼里。
楼内灯火簇烈，以秀丽的江河为背景，中间用红绸搭建了一个华丽的舞台，麻绳隐在夜色里，提着着花篮的舞姬步步生莲，从河的另一头走向文人雅客的包间，薄薄的披昂随风飘扬，就像是天庭盛宴。
帘幕里的客人个个穿着华丽的衣衫，文人雅士站在船头吟诗，几案上摆放着美酒佳酿，每个雅间里都发了有十朵花。
选花魁的规则很简单，时间一到，楼里公子就会陆续上舞台，容颜要美，还要有才艺，每一轮下来，自有一些楼里的妖童捧着琉璃盏，来到雅间讨要鲜花，谁的鲜花获得的数量多，谁便是花魁。
“不是，咱做个戏而己，倒也不必把这套流程都来一遍吧。”
做花魁的第一步就是要沐浴，裴轻语心中写满了拒绝，
花与容后院里的浴池非常华丽，整体呈一朵莲花，池底以及西壁堆砌着数不胜数的北红玛瑙，池壁仍然设有精美的雕镂，中央用白檀雕了个莲蓬，每个孔里都有水流出，裴轻语心想下次要不要让花与容做个小一点的，接个管子就是花洒。
有这个能耐做什么不会成功？
随着热水不断地往池中注，水里泛起的薄雾弥漫开来，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氛围
“咳咳。”裴轻语捂住花与容的狐狸眼，“我自己泡，你出去吧。”
“怎么了？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花与容的脸有点臭。
他后悔了，他根本就不该答应她竞选花魁这件事。
裴轻语浑然不觉，沉浸在温热的水中，细嫩的小手拨着红艳的玫瑰，湿发披肩，一双葡萄眼盈着淡淡的水雾，清纯撩人。
花与容唇角微弯，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将人给藏起来。
裴轻语泡了一会，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她后知后觉想到前几日花与容貌似把尸体丢在了池子里。
她和死人泡了一个池子。
裴轻语小脸一白，心里有点膈应。
“花与容，这个池子不会是你之前做娃娃用的吧。”裴轻语起身就往岸边爬。
“什么脏东西用过的东西我会给你用？”花与容捉住她的手，散开乌黑的长发渐渐靠近裴轻语，一双妖诡的狐狸眼含着笑俏，“我还没试过在水里。”
水花西溅，裴轻语一时没有防备，被花与容带进了池子里。
“你觉得秀娘今日会现身吗？”裴轻语双手搭着花与容的脖颈，心里有些担忧，“若是她今天不来，我岂不是浪费了一个花魁名额。”
“她会来的。”
花与容将她从水中捞出，替她穿上一件又一件的华丽裙衫。
裴轻语乖巧坐好，任由他替自己梳妆，花与容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将鬓发挽好，高高的盘在头上，接着取了片上好的绢帛，裁剪成长条，紧贴与面颊，轻薄透明的流苏垂至颈间，飘渺灵秀。
铜镜里现出一张娇贵秀美的脸蛋，晶莹清透的葡萄眼似琉璃，的元宝唇比怒放的芍药还要艳丽，唇中点染檀红，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的心神。
花与容指腹缠着她耳边的青丝，一双美丽的狐狸眼底染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
花魁的竞选己经到了尾声，裴轻语坐在雅致的隔间里，手指划着江里的水，她有点无聊。
幸好花与容临走前给她留的小零嘴够多，不然等了这么久，她早就饿扁了。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吗？”
温婉的女声响起，裴轻语立马端坐好。
一只洁白的素手掀开珠帘，钻进来了个带着慕璃的清丽女子，裴轻语注意到她的衣摆有绣着玉兰花，小嘴轻轻扯出一抹笑。
就是她了。
“女娘是我要等的人吗？”裴轻语娇笑着，拿起鸳鸯壶，斟了一杯酒，递给对面的人，“相逢便是缘分。”
素衣女子没有接下酒，透过慕璃，首勾勾盯着裴轻语看了看。
裴轻语被盯得心里有点发毛，要知道，这壶酒她下了足量的软骨散。
可她居然一口也不喝。
“女娘何不以真实面貌示人？”裴轻语道。
对面的人有了动作，她将慕璃取下，一张秀丽的脸露了出来，正是秀娘。
“我这里有一幅画，想请裴画师一同欣赏。”
秀娘脸色平静，姿态优雅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卷画，缓慢的打开。
裴轻语一愣，这不是她前几日画的玉兰图吗？怎么会在她手中。
“画从哪里来的？”裴轻语惊讶道。
“有人送了这幅画给我，说在春风楼可以找到这幅画的主人。”秀娘的嘴角扯出一抹笑，“他让我同他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裴轻语追问道，“送你画的人是谁？”
“你我都熟悉的人。”秀娘故意卖了个关子，“他用自己做了个交易。”
裴轻语越听越迷糊，她不明白秀娘怎么讲话老是在兜圈子。
“他要心脏，我要脑子。”秀娘道。
“你想要吃我的脑子？”裴轻语道。
“不不不。”秀娘连连后退，“你的脑子还不够格被我吃，我要吃的是聪明人的脑子。”
裴轻语瞬间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我怎么不聪明。”裴轻语急了眼，“你这个变态食脑狂，快跟我去见官。”
裴轻语一起身，突然觉得头晕脑胀，看着秀娘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心想这可完了。
“花与容。”
裴轻语想要喊人，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嗓子里像是被刀片割喉。
“别白费劲了。”秀娘的表情变得阴翳，拽着裴轻语的头发往外拖，“乖乖跟我回去，还能少受点苦。”
裴轻语意识逐渐消失，恍惚间看到了秀娘拿出一束新鲜玉兰花。
插在了雅间的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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