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战战兢兢朝着裴轻语的方向走了两步，怯生生的脸上全是惊吓，眼皮向下垂着，干瘦的身板时不时颤栗。
邋遢女子紧贴在他身后伸手朝他的腰部狠狠拧了一下，贴在他耳边恶狠狠道：“忘记我在家时是怎么同你说的吗？”
小孩刚想哭出来，对上女子警告的眼神，紧闭上惨白的双唇，硬生生将痛感憋了回去。
他抖着身子开始抽泣，小脸挂着泪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哥哥姐姐，求你们了，把我买回去吧，我什么都肯做。”
小孩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哭得声嘶力竭，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没用的玩意。”女子啐了一口，“起来，哭得这么脏谁要你。”
花与容的狐狸眼往上扬起，唇微微抿着，看起来矜贵又冷漠。
“牙婆你是如何想着将人往我这儿送？”
牙婆牵起一抹假笑，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牙，门面几颗坏掉了，烂掉的黑洞里还藏着一点荠菜，说话的时候散发着一股茅厕味。
“这不是知道花楼主人大方，心肠好。”
牙婆眉梢上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早就打听这一片属春风楼里的花楼主价钱出的高，薪水也不少。
她己经打算好了，先把人卖了，往后来楼外蹲着，人只要出来，总还是能找他要点钱用用。
“你说这是你的亲儿子，如何证明呀？”裴轻语心中己经有了猜测，她这是遇到古代人贩子了，“你可有他的籍贯？”
牙婆闻言，眼里丝毫没有惧意，她将小指尖往耳朵里转了转，掏出一坨油状的黄色耳屎，用大拇指刮下来弄到食指上捻了捻，用鼻子一嗅，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裴轻语有些生理不适。
“你如何证明他是你亲儿子？”裴轻语抬高音量。
“怎么证明？”牙婆满脸不耐烦，顿顿的下巴往前撅着，示意小孩开口，“苗苗，你来说，你是不是我的儿子？”
苗苗眼里写满了恐惧，大幅度的点着头。
“牙婆是我的母亲，我是她的儿子苗苗。”
这句话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不断重复的从他的口中吐出。
“听见了吗？我亲儿子。”牙婆嘿嘿一笑，姿态嚣张无比，“这么好的苗子，花楼主你确定不要？别的地方可都翘得很，您要是不收我就带他去那窑子里去。”
牙婆用力捏着苗苗的臂膀，作势要走。
“等等。”裴轻语忙叫住了她，“五十两没有，五两怎么样？”
牙婆双目斜睨着裴轻语，面上露出鄙夷。
“五两银子？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呢？”牙婆冷哼一声，那声音是从鼻腔里使劲儿哼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屑。
“五两也不少了？”要知道这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我瞧着您是存心想找茬呢。”牙婆将袖子往上一撸，作势就要将人捉过来。
牙婆在江湖耍泼皮这么久，早就看出来这名瘦弱女子是个绣花枕头，手上没有力气。
想搅黄她的买卖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既知理亏还想打人是吧？”裴轻语按住花与容跃跃欲试的手掌，后者在她的掌心挠了挠，“现在好好说，你还能留下五两银子走人，你若是想硬来，我就将你移交给官府。”
牙婆没想到这居然是个硬茬子，瞬间泄了气。
“我瞧您也是诚心想买，不如再加点？”牙婆框框捶着胸口，“五两银子，着实太伤我老婆子的心了。”
“你要多少？”裴轻语道。
“至少西十两吧。”牙婆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在这楼里，他一天赚得都不止这个数。”
“不行，还是太多了。”
“你还要如何？我亲生儿子都卖给你们，己经够可怜了，你这人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牙婆痛心疾首道。
她用手挡着脸，假哭了一会。
“你长得这么难看，就算是他的父亲美若天仙，你俩也生出不来这么漂亮的孩子。”裴轻语颦着秀眉，小嘴毫不客气。
“我难看？”牙婆瞪着绿豆眼，“我如何难看了？”
“这很难评。”裴轻语的小嘴啧啧了两声，“总之丑基因是很容易被遗传的。”
“你的脸像是被整口锅的底面拍嵌进去了，两只王八眼若不是在冒光都像是喇了两条缝，里头安了两颗鼻屎。”花与容扬起漂亮的眉毛，歪头无辜的看着裴轻语，一副要求夸赞的模样，“轻语你说我描述得准确吗？”
裴轻语竖起大拇指。
“够了。”牙婆有点想哭，“不带你们这么侮辱人的。”
裴轻语想得很简单，既然这个孩子是被拐来的，她便不能让牙婆继续带走去卖了，牙婆己经是这一块地方的老油条了，古代的人贩子怎么处理和抓是萧泽林的事情，现在她只想把人救下来去委托给宋温玉去寻找一下这个孩子的家属。
“你卖不卖？”裴轻语有些愠怒。
她生平最瞧不起人贩子了，这些对无辜孩童下手的，都不能称之为人，一撇一捺他们都不配。
“切，我就是不卖，你能奈我何？”牙婆拎着苗苗就往外走。
“你走可以，人得留下。”
裴轻语的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牙婆，她将苗苗随意往地上一扔，一个拳头就朝着裴轻语挥了过来。
“今天老娘不打死你。”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裴轻语的脸上，一阵劲风袭来，浅紫色的身形晃过。
咔嚓--
牙婆的整个胳膊都被卸了下来，她疼得龇牙咧嘴，在地上翻滚着。
花与容温声道：“有没有被吓到。”
裴轻语摇了摇头，她着实也没想到牙婆的突然动手，若不是花与容在身旁，她可是要遭大殃。
她没有武力值，下次还是得随身带着一些什么石灰粉之类的东西吧。
虽说江湖中对于撒石灰粉有些不齿，可她只对付一些恶人，应该没关系吧。
“呀，牙婆跑了。”裴轻语惊呼。
就在花与容问她伤情的时候，牙婆拖着一条折了的手臂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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