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月轻轻关上房门,纪尔幼独自坐在落地窗前,膝上摊开的时尚杂志己经半小时没翻页。
窗外暴雨渐歇,阳光透过云层在水晶吊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梦境都是相反的,"
江淮月临走前这样安慰她,"谈少从没受过伤。"
可纪尔幼分明记得梦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谈靳躺在血泊里,右臂缠着绷带,黑眸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谈靳为她戴上时说的话:
"在我眼里,没有'贵'这个字。"
那现在呢?
在他眼里,她究竟是什么?
云层之上,谈靳盯着医疗报告,指节发白。
"第二次用药,"
陈东仁低声提醒,"一年内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舷窗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右臂绷带下隐隐渗出黑血。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
"如果每月发作,就需要…定期服用血。"
谈靳突然冷笑出声。
"谈少?"
"半年发作一次还好,"
他合上文件,黑眸深不见底,"要是每月都来这么一遭……"
陈东仁欲言又止。
"说。"
"纪小姐她…确实是。"
机舱内瞬间结冰。
谈靳的眼神让陈东仁后背发凉:"你觉得我会碰未成年的小姑娘?"
"但毒素不等人,"
陈东仁硬着头皮,"如果在下个月复发前没找到解药……"
谈靳望向舷窗外的云海,眼前浮现纪尔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纯净得让他自惭形秽。
"她会介意吗?"
他突然问,"如果我和别人…"
"肯定会。"
"是啊,"
谈靳轻叹,"所以我最讨厌欠人情。"
尤其是拿命换的那种。
纪尔幼在酒店画素描,铅笔无意识地勾勒出谈靳的侧脸,眉骨锋利,鼻梁高挺,唇线总是抿着几分不耐烦。
她突然在画纸角落写下一行小字:
「他今天为什么不回来?」
同一时刻,飞机上的谈靳闭目养神,医疗报告滑落在地。陈东仁弯腰去捡,瞥见文件背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
「解药研制至少三个月,期间若复发,建议寻找替代方案。」
替代方案?
陈东仁看向熟睡中的谈靳,少年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按在伤口上,像在梦里也在与毒蛇搏斗。
天穹酒店主卧,九月底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纱帘轻轻拂动。
纪尔幼蜷缩在大床中央,淡黄色睡裙下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怀里抱着谈靳的枕头,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
浴室传来水声,磨砂玻璃映出男人模糊的轮廓。
谈靳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右臂的伤口。绷带解开后,露出两个己经结痂的牙印,周围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幸好只是表皮伤。
幸好毒素暂时压制住了。
他抹去镜面上的水雾,盯着自己苍白的脸。水珠顺着腹肌滑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三个月。
只要这三个月内不再复发……
谈靳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纪尔幼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
月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唇瓣微微张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
如果明年毒素发作频繁呢?
如果必须找其他女人解毒呢?
这个念头让谈靳胸口发闷。
他见过纪尔幼吃醋的样子,小河豚似的鼓起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她会哭吧?
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猫,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谈靳突然烦躁地扯开睡袍领口。
他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矛盾,既想把她永远锁在金丝笼里,又不忍心看她难过。
床头的医疗报告静静躺着,上面用红笔圈出一行字:
「血解毒法仅对前三次发作有效,后续需定期服用。」
谈靳冷笑一声,把报告塞进抽屉最底层。他轻轻掀开被子躺下,纪尔幼立刻像感知到热源般滚进他怀里。
"唔…谈靳?"她迷迷糊糊地嘟囔。
"睡吧。"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我在。"
纪尔幼在他胸前蹭了蹭,很快又沉入梦乡。谈靳却盯着天花板,思绪纷乱。
第一次必须是她的。
他的第一次,也必须给她。
这是他能给的最大的承诺,也是他作为"绑架犯"最后的底线。
至于未来……
交给命运吧。
江城一中,天台。
九月底的风带着初秋的燥热,许知愿一把拽住周芷莺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
"你再算一次!"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个畜生真的会…会有其他女人?"
周芷莺沉默地洗着牌,黑发被风吹乱,遮住半边苍白的脸。塔罗牌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被镀了一层血膜。
"恶魔,高塔,宝剑八。"
她翻开三张牌,声音轻得像叹息,"尔尔会被锁在金丝笼里,但笼门从不上锁。"
许知愿猛地打翻牌堆:"什么意思?!"
"意思是——"
周芷莺捡起逆位的「恋人」牌,牌面上男女被铁链束缚却面带微笑,"她明明可以逃,却选择留下。"
许知愿抓起「恶魔」牌,牌面上的谈靳长着尖角,锁链缠绕着纪尔幼纤细的脖颈:"那这个烂黄瓜会有多少女人?"
周芷莺突然翻开第西张牌「星星」逆位。
"25%的概率。"
"什么?!"
"西分之一的可能性,"周芷莺的指尖划过牌面上坠落的星辰,"他会碰其他女人。"
许知愿的眼泪砸在牌面上:"尔尔最讨厌脏东西…她连男生碰过的奶茶都不喝!"
记忆突然闪回五个月前春天的午后,三个女孩挤在教室后排,纪尔幼捧着小说脸红红地说:"我以后一定要和初恋结婚,从一而终的那种。"
当时许知愿还笑她老古板,周芷莺却抽出一张「命运之轮」正位:"你会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多讽刺啊。
命运注定的,竟是个恶魔。
"等等,"
许知愿突然抓住周芷莺的肩膀,"你说谈靳也是第一次?"
周芷莺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是。"
"什么意思?!"
"恶魔牌的背面。"
周芷莺翻转牌面,阴影处藏着个小男孩,蜷缩在角落发抖,"他守着某种扭曲的贞操观,就像……"
"就像守着最后一块净土。"
许知愿怔住了。
她想起视频里谈靳看纪尔幼的眼神,那种炽热的占有欲下,确实藏着几分近乎虔诚的克制。
"但以后呢?"
她颤声问,"如果那25%成真…"
周芷莺突然洗出「月亮」牌,牌面两只狗对着月影狂吠:"真与假,谁说得清呢?"
"啊啊啊王八蛋!"
许知愿一脚踹翻垃圾桶,"凭什么尔尔要跟人共享男朋友!"
她抓起粉笔在墙上疯狂涂鸦:
「谈靳去死」
「烂黄瓜爆炸」
「金三角毒瘤」
周芷莺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操场上嬉闹的学生:"其实…"
"其实什么?"
"25%的概率,意味着75%的可能性他会为尔尔守身。"
周芷莺突然笑了,"比我们考上清华的概率高多了。"
许知愿的粉笔断在掌心:"那尔尔知道吗?"
"她知道的话,"
周芷莺翻开最后一张牌「女祭司」逆位,"会更痛苦。"
牌面上的女神垂下眼睑,泪水化作珍珠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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