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尔幼跪坐在窗边的软垫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穿过金三角,分不清江城的方向,家的方向。
三个多月了。
被拐卖到金三角己经三个多月,成为谈靳的"金丝雀"也己经一百天。
纪尔幼无意识地在窗玻璃上画着数字,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结成白雾,又很快消散。
郝斯寻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纪尔幼的指尖顿住了。
"操。"
一声低沉的咒骂在身后炸开,纪尔幼浑身一颤,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她慌忙转身,看到谈靳倚在门框上,黑色丝质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手里捏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谈、谈靳..."
纪尔幼下意识往窗边缩了缩。
谈靳大步走来,他在纪尔幼面前蹲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浓烈的酒精味混合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扑面而来,纪尔幼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跳动的怒火。
"想家了?"
谈靳的声音很轻,却让纪尔幼后背发凉,"还是想那个姓郝的小子?"
纪尔幼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
"你他妈真以为我不知道?"
谈靳冷笑,拇指重重擦过她的下唇,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每次上数学课,你草稿纸上写的都是什么?嗯?'郝斯寻'?'江城'?还是'我想回家'?"
纪尔幼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到谈靳的手指上。
她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像对待一件不听话的玩具。
"说话。"谈靳命令道,声音又冷又硬。
"我...我只是..."
纪尔幼的声音细如蚊呐,"想看看窗外..."
谈靳突然松开手,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有几滴酒液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他随手将酒杯扔在旁边的沙发上,玻璃杯在柔软的布料上弹了一下,没有碎。
"看着我。"他命令道。
纪尔幼颤抖着抬起眼,对上谈靳漆黑如墨的眸子。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记住你的身份。"
谈靳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窗台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紫红变成深蓝,映在谈靳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线条。
纪尔幼能闻到他呼吸中的酒精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危险又迷人。
"我...明白。"
她小声回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谈靳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指腹粗糙,动作却意外地轻柔。
"乖,小公主。"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醉意的沙哑,"这才听话。"
纪尔幼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谈靳的手从她的脸颊滑到后颈,轻轻捏了捏,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突然问。
纪尔幼摇摇头,发丝摩擦着窗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
"因为你干净。"
谈靳的拇指着她的耳垂,"像张白纸,没被这操蛋的世界污染。"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纪尔幼听不懂的复杂,像是羡慕,又像是厌恶。
"我见过太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谈靳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眼里都是欲望,贪婪,算计...但你不一样。"
纪尔幼怔住了。
这是谈靳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第一次...近乎剖白。
"你的眼睛,"
谈靳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眼睑,"像琥珀,干净得能一眼看到底。"
纪尔幼的心脏狂跳,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谈靳离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所以别想着逃。"
谈靳的语气突然转冷,手指也加重了力道,"金三角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这栋楼都出不去。"
纪尔幼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说话。"谈靳捏了捏她的后颈。
"我...我不会逃。"纪尔幼小声说。
谈靳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首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记住,要不是我把你从验货台抱出来,你现在是什么下场?"
验货台。
这三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纪尔幼的记忆。
白色瓷砖房间,冰冷的检查床,缅甸女医生戴着橡胶手套的手...
"我...我知道..."
纪尔幼的声音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裙摆。
"知道就好。"
谈靳转身走向沙发,拿起酒杯又倒了半杯威士忌,"过来。"
纪尔幼犹豫了一下,慢慢从窗台边挪下来。
她的腿因为久跪而发麻,站起来的瞬间踉跄了一下。谈靳皱眉,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像抱小孩一样轻松。
"笨手笨脚。"
他冷哼,却小心地将她放在沙发上。
纪尔幼缩在沙发一角,看着谈靳走向小吧台。他的背影挺拔如松,黑色衬衫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模特一样的少年,是金三角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太子爷?
"喝。"
谈靳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纪尔幼双手接过,温热的杯身暖着她冰凉的指尖。
她小口啜饮着,偷瞄谈靳的表情。
他己经恢复了平常的冷漠,靠在沙发另一端,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手里晃着那杯威士忌。
"数学课都学了什么?"他突然问。
纪尔幼差点被牛奶呛到:"三、三角函数..."
"会吗?"
"还...还行。"
谈靳嗤笑一声:"那就是不会。"
他放下酒杯,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沓纸和一支钢笔,"做给我看。"
纪尔幼愣住了:"现、现在?"
"现在。"
谈靳的语气不容置疑,"证明你不是整天在草稿纸上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纪尔幼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放下牛奶杯,接过纸笔,手指微微发抖。谈靳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目光如有实质,让她如坐针毡。
"sin2α + cos2α =..."
她小声念着题目,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纪尔幼努力回忆林老师教的内容。
谈靳的目光太有压迫感,她写错了好几个步骤,又慌忙划掉重写。
"啧。"谈靳突然伸手,握住她执笔的手,"这里错了。"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喷在她的耳畔。纪尔幼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
谈靳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带着她写下正确的公式。
"懂了吗?"他的声音近在耳畔。
纪尔幼点点头,不敢回头。
谈靳的气息包围着她,雪松香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让她头晕目眩。
"继续。"
谈靳松开手,却没有移开身体,依然紧贴着她。
纪尔幼咬着下唇,继续解题。
在谈靳的注视下,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个世纪。终于写完最后一道题,她如释重负地放下笔。
"还行。"
谈靳扫了一眼答案,勉强认可,"比我想的聪明点。"
他首起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间,纪尔幼注意到他右臂内侧的伤痕似乎比早晨更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还疼不疼,却在谈靳冷淡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江淮月说你今天没吃午饭。"
谈靳突然说。
纪尔幼低下头:"不...不饿。"
"放屁。"
谈靳粗鲁地打断她,"想家想得吃不下饭?"
纪尔幼不吭声,手指绞在一起。
谈靳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拿起内线电话:"送两份午餐上来,要中式。"
挂断后,他看向纪尔幼,"待会儿给我好好吃,敢剩一粒米..."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纪尔幼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为什么他要这样?一边凶她,一边又关心她吃没吃饭?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让她无所适从。
"哭什么?"
谈靳皱眉,伸手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我虐待你了?"
纪尔幼摇头,眼泪却越擦越多。
"操。"
谈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哭了,烦死了。"
他嘴上这么说,却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粗鲁但小心地按在纪尔幼脸上:"再哭就把你扔回验货台。"
纪尔幼立刻止住了眼泪,但抽噎还控制不住。
谈靳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乖,别哭了。"
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纪尔幼僵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谈靳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强而有力,他的体温灼热,几乎要将她融化。
"记住,"
谈靳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在金三角,我就是王。你只要乖乖的,想要什么都有。"
纪尔幼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谈靳的衬衫。
她想要自由,想要回家,想要见到父母和郝斯寻...但这些,谈靳永远不会给她。
"谈少。"
江淮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晚餐准备好了。"
谈靳松开纪尔幼,示意江淮月进来。
精致的餐车推入套房,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纪尔幼惊讶地发现,餐车上全是江城风味的家常菜,糖醋排骨、清蒸鲈鱼、上汤娃娃菜,甚至还有一小碗酒酿圆子。
"吃。"
谈靳命令道,将筷子塞进她手里。
纪尔幼夹了一块排骨,小口咬着。
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这是家乡的味道,是妈妈偶尔会做的菜...
"好吃吗?"
谈靳问,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纪尔幼点点头:"好...好吃。"
谈靳似乎满意了,也开始动筷。
两人沉默地吃着晚餐,气氛诡异地和谐。江淮月安静地站在一旁,适时地添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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