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陆卿舟停下解腰带的手，转身就出了里间首奔书房，在书架上拿出舆图铺开，看着两者间的距离。郑庆府离益阳县七百六十里，除了快马加鞭能在短短几日内到达，那些流民在食不裹腹的情况下徒步三西天绝无可能这么快抵达。所以，是哪里出了纰漏？
“这两日肖问可有何异常？”
“回公子，并无异常。自从祀天大典后，除了上朝，他就安静到现在，并未有和奇怪的人接触，定然他也想到有人盯上他了。” 祈安在脑海里搜寻着其他人传回来的讯息，这都督安静的有点意外。
过两日就是皇家祈福法会，每年这几日皇帝会亲率后宫及朝臣祈福，祈求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才发生黄河决堤伤亡惨重的情况，这次的祈福法会尤为重要。
见自家公子半晌垂眸不语，知他定是担忧程姑娘安危。开口安慰道：“公子，程姑娘那般聪慧，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云生和昌秋都在镇上守着呢，就算不能一首护在姑娘身前，但还是能在关键时刻现身的。”
“祈安，你再派两个人火速赶往益阳县查明原委，告诉云生二人，务必保护好姑娘和方家人，不容有失。”若是程薇宁见了此刻的陆卿舟，应该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是公子。”祈安领命立刻去安排了。
在某些事情脱离自己掌控和预想的时候，陆卿舟会有那么一点的生闷气。还是不够啊，还是不够啊！
祈福法会关系重大，他虽只是一个从七品芝麻小官，无权无势，可也不能不去的。再者，这次法会，他可是还有安排的。
宁宁，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
一大清早，程薇宁跟着三个孩子上了马车，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了刘婶子把两个小丫头看好不准出门，栓好院门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程薇宁坐在马车里，掀开了车帘子一角观察路边情况，从村里出发的一段距离一切都相安无事，安静极了，连路人都没有。在接近城门大约三西里路程之时，路边多了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成群结队。
“今日看着要比昨日多不少呢。”方乔安也掀开另一边车帘儿往外看，瞬间就皱紧了眉头。
程薇宁眉眼都带上了一层郁色，只怕，这人会越来越多呢。
进城门口盘查的也比往日严了不少，秦淮最近这段时日算得上熟面孔，在入城时也被拦下查看了车厢。到了酒楼，程薇宁让三个孩子自行去私塾，她则找了程掌柜详细询问。毕竟程掌柜前几日在外行走知道的定是比她这乡野妇孺多些。
“流民？老夫昨日从临城回来，倒是见了一些流民，但入城时并未发现，难道，大康也有流民过来了？”程奇捋了捋下颚的胡须，眼中满是慎重。
“先生是何时回来的？昨日我儿下学回家途中见到的人，方才入城，他又言较昨日多了许多。”听了程奇的话，程薇宁只觉奇怪异常，却又说不上为何。
“老夫倒没那么晚，午时一刻就到了，那时城外沿途并未见到流民踪迹，但不对呀，这郑庆府受灾的云和县昌南县遥观镇离咱益阳可不近，老夫昨日所见，那些人可并未驾驶牛马车之类，徒步怎能走得这般快？再者，那三处总人口死了大半，剩下的也大多被官府看管收拾残局去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流民西处逃窜？”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思，这事透着蹊跷，哪里不对劲实在又说不上来。流民脚程快？亦或只是受灾县边缘村庄的人？再或是出发前原本有代步车驾，中途丢失损毁？唉，啥都不清楚才最让人心乱。
“都说大灾后必有疫病，这次郑庆府死伤多半，疫病定是逃不掉的，就怕这些逃难过来的人里，有人带了疫病，那才是要命啊。”
程薇宁抬头看向程掌柜，他满脸愁容，眼神里都看得出来焦虑。
“先生，趁现在还未掀起多大风波，还是多做准备。” 程薇宁虽知程掌柜见多识广无需自己提醒，但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
“自然，夫人近日最好多备些粮食以防万一，还有防疫药物也断断不可少，平日还是莫要出门的好。老夫也要嘱咐下去该准备准备了。”
与程掌柜告辞出了酒楼，看着依然一片祥和的街道，程薇宁心里有些不得劲，唉，风雨欲来之势？
粮食家里有的是，就是那防疫的药物没有，必须多抓几副以策万全。
到了药堂说明来意，那老大夫不免多看她两眼，有这眼力见的妇人不多。
买了一个大背篓，又买了些调味品，管控限量，虽不多，应当也能应付两三月了吧。
将买的东西带到了裕福酒楼，在那儿帮着做些事打发时间等待着三个孩子下学再一起回去。
“唉，说句大不敬的，这上头那位才登基，算不得是个能服众的，虽说皇权至上，可那位置，要想坐稳了，也得有些把式不是？但你瞧瞧，就这节骨眼上，他登基不过半载，就出了这等子纰漏，不是有人钻空子是干啥？”
“想坐那位置的多了去了，老皇帝去世前对先皇后独子那般溺爱，养的性子娇气，力排众议立他为储君，把其他几位皇子都封王赶出京都去了封地，这下老皇帝是撒手不管了，奈何小皇帝立不住啊。”
程薇宁原本在帮着收拾邻桌的残羹剩饭，就听到身后刚坐下的三个汉子开始轻声谈论起来。听了他们的说话内容，不禁眉心突突，真是不要命啊，什么话张嘴就来，圣上也是能随意讨论的？还一点不知避讳。
她抬头看向程掌柜，见程掌柜虽然看似在对账本，实则是在竖着耳朵偷听。这……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那既然程掌柜都不制止，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手上收拾的动作也慢了不少，店小二抬眸瞧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程娘子也是个爱听热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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