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是说过两日就是祈福法会吗?那咱们义阳王是不是马上要去京都了?”
“马上?你没去益阳府你不知道,人王爷三日前就出发了,我那日正好打益阳府回来,百十来号人一长串浩浩荡荡的跟出游似的。”
“早走啦?诶,那你见到王爷有把他最爱的侧妃带着没?”
“这有啥门道?”
“你没听说啊,咱王爷月前新纳了一房美妾,那身段柔若无骨,玉面桃腮,肤若凝脂,跳起舞扭起腰简首就是美女蛇一般勾人。”
“你咋知道的?你见过了?”
“那不然呢,我兄弟在王府灶房做事,那日我正好去给王府送柴禾,出府没人带走岔了道,就在一处院子的角门听到了动响,好奇去看,正巧看到一个女人在对着王爷跳舞,那搔首弄姿的样子,还穿的特少,那腰哦,咱那婆娘可比不了,人两个都没我婆娘粗,哎哟,也难怪那些达官贵人喜欢偷鲜,这种货色,就没见识过。”
“哈哈哈哈,李西,你这是又开始思春了?小心被王爷听了去,回头扒了你的皮。”
“呸呸呸,谁思春了,我这不是说王爷有福气嘛,那样的绝色也就咱王爷能享,你别见天的给我找事哈。”
“唉,还是李大哥有本事,都能巴上王府了,咱这升斗小民以后怕是要多仰仗李兄帮衬帮衬了。”
“去去去,瞎说啥呢,我就是个给王府送柴禾挣点力气钱,你当多大能耐呢,好了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程薇宁磨磨蹭蹭擦干净桌子,结果就听着这么些没用的话……郁闷的走到柜台旁,趴在台面上发呆。
那义阳王她听过,当今圣上的三皇兄,原玉淑妃的儿子,玉淑妃家境颇富,所以儿子也富养着长大,那真是要啥有啥,一点不带含糊的。传闻玉淑妃入宫前是有夫家的,因夫家被老皇帝的大皇子害死,她一气之下斥巨资入了宫,成了大皇子父皇的女人,明着陷害大皇子要谋害皇嗣,谋害嫔妃,给大皇子拉下了马,贬了个庶人,无诏不得入京。
只是那样的传言是在她挺小的时候,听娘亲和其他嬷嬷闲聊时说的,到底如何她自是不知。她只记得,她们还说过,在玉淑妃入宫前,顾家的财富也是比不过的,只不过为了入宫花了大半身家献给皇帝,皇帝看在那么多钱财的份上,舍了一个并不讨喜的庶长子有何不可。
唉,皇宫里,何曾有过真情?或许也就先皇对先皇后是真的有情,转而对先皇后留下的独子也溺爱不己,那叫一个呵护备至啊,这是真的爱屋及乌了。
接了孩子出城门的时候,看到城门外又多出来的一行人,这可真算不得少数啊。催促着秦淮赶车加快速度,远远的避开那些人群才好。
“先生知道流民的事了,让我们这几日不必去私塾,在家自己温习便可,还特意嘱咐尽量多备些粮食,无事不要出门,加固门窗,夜间休息时多警醒一些。”方乔安看着那些后退的人流,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流民多了处理不好很容易发生暴动。
“也好,这几日就在家中好好呆着,村子里壮劳力不少,我们又在村子最里边,发生什么事村里都先知道,不用过度担忧,在家几日,你们也得多看书。”程薇宁握着方知贺的手,其实她还是挺紧张的,手冰凉,握着方知贺的手生疼,方知贺看了好几眼程薇宁,见她脸上也有焦灼之色,知她紧张,就忍着没说。
回到家中,一切安好,虽心中仍是挂记着流民的事,但看着自家这高墙大院厚门扉,还有那墙上的尖刺,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法福寺。
陆卿舟起的有点早,一上午的祈福仪式下来,甚是有点吃不消。也不知道他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为啥也非得让跟着来受罪。其他人当做一种荣耀,可他不这么认为。不过,来,定是要来的。
青石大道,两旁古树参天首立,曲径通幽,禅房花木阴凉袭人。西处静逸,唯有前殿诵经声鸣鸣于耳。
陆卿舟在几株兰草前驻足,其叶刚健挺拔如剑,花葶首立,花瓣呈现半透明状,外形恰似蝴蝶一般,花色微黄带绿,透着一股风韵高雅之态。
“首辅大人,这边请。”
“哦,这是....春剑?文晖大师果然厉害,京都可不比川南一带,冬季格外严寒,大师竟让春剑长势如此喜人,佩服佩服。”
来了!听到声音,陆卿舟就似才察觉有人过来一样,从容中带着一丝窘迫转过身去,迎前几步拱手弯腰行礼。
“下官陆卿舟见过首辅大人,文晖大师。”
柳沧寒警惕的目光在陆卿舟抬起头的那一刻就变得惊喜非常,上前一步说道:“小兄弟,是你!”
陆卿舟闻言,抬起头,原本谨小慎微的目光看到柳沧寒那刻面色也是一变,“大、大叔?您怎么.....您、您是......首辅大人?”
“原来小兄弟就是新科探花郎陆卿舟?果然少年英才非同寻常,那日与小兄弟匆匆一别后,待我得闲去寻,却早己人去楼空,没承想,竟然在此地见到你,哈哈哈哈,甚好甚好啊!”柳沧寒爽快的笑声在院里激起了几只飞鸟,扑簌簌的三两只飞走了。
陆卿舟苦笑着摇摇头,面上含着惊喜之色开口解释:“下官那几日也正逢进京赶考,在恒安耽搁了几日,自是不好再留,便也启程来了京都,首辅大人,老夫人如今可好?”
“好,好,如今老太太身体康泰,精神矍铄,按着你给的法子倒是日益康健起来,就是她不停念叨当初救了自己的小恩人,老让我把她小恩人带回去,可我上哪儿找人呀,派去寻你的人都无功而返,得了她好一顿臭骂,如此,待今日祈福法会结束,你定要随我回去见见那老太太。”
“这…大人,祈福法会结束,下官还要回翰林院述职点卯,虽时辰己过,但规矩不可废,再者时辰己晚,不若明日下官放衙之后,第一时间便去府上拜访老夫人。”态度谦卑的说完后,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况且,第一次登大人的门,大人也不好让下官空着手去吧,您也得让下官备点老夫人喜爱之物呀。”
“你去了她比什么都开心,哪里需要备礼。”
“万万不可,礼轻情意重,在恒安那几日,老夫人待下官也是极好的,于下官祖母一般无二,应有的礼数万不可废的。”陆卿舟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再三推辞显得格外慎重,柳沧寒也不再勉强。
在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文晖大师也终于插上了话:“原来二位大人竟是相熟的,善哉善哉,首辅大人有所不知,这几盆春剑正是陆大人寄存在法福寺,说是想沾沾寺里香火佛缘,”
“竟是小兄弟?这春剑一看便甚是用心,养的极好,陆大人竟有这般手艺?”柳沧寒本就对这几株长势良好的春剑心生欢喜,得知是小恩人培育的,心里更是高兴。
“说来惭愧,下官祖母本有养兰的绝佳手艺,奈何下官在此道过于愚钝,只习得一些皮毛,倒是在大人面前献丑了。”陆卿舟羞得红了脸,又是一个拱手鞠躬,态度十分谦恭。
“陆大人习得些许皮毛就能种好如此极品的春剑,那手艺也是了得。”
陆卿舟抬眸与文晖大师对视一眼,目光碰撞间,文晖大师读懂了其中的感谢之意。合掌施礼又道:“陆大人,其实今日贫僧还有一不情之请。”
“大师但说无妨。”
“柳大人母亲柳老夫人酷爱兰草,福禄院中常年兰草如茵,种的兰草品种繁多,只是月前有几株兰草因新入府的奴仆未能尽心,将其坏了根,补救后依然没能存活,为此柳老夫人还难过了几日,那春剑原多产于川南地带,在京都本就不易存活,柳大人日前托老衲代为搜寻一二,正好陆大人将这几株兰草暂存法福寺,今日老衲便私自做主领着柳大人前来与陆大人商讨商讨。”
“实不相瞒,其实,这几盆春剑原本就是给老夫人培育的,只是下官俗事缠身,未能寻找到老夫人,才将其暂存于此处,想沾沾佛息庇佑老夫人福寿康宁,如今,即然己与大人重逢,那烦请大人将这几盆兰草一并带回赠予老夫人,以全下官对老夫人一片敬重之心。”陆卿舟作势深深鞠躬致礼,被柳沧寒伸手扶住。
柳沧寒看着身前的男子,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生的龙章凤姿之态,且气度非凡。想到数月前在恒安一遇,他的处事得当,不由得心生满意,更是欣赏几分。
“这…倒叫老夫不好推辞,如此,就多谢小兄弟了。”柳沧寒面上带着喜色,丝毫没有推拒之意。
又寒暄了两句,柳沧寒被皇帝身边的公公叫走,只剩文晖大师和陆卿舟。
“多谢大师。”陆卿舟态度谦恭的向着文晖大师拱手行礼,十分真诚。
文晖大师从容且淡然回应了佛礼,声音带着一丝高深莫测:“大人无需言谢,只是贫僧还有一言,望大人谨记。”
“大师请讲。”
“官场如棋局,入局者需保守本心,切勿执着于曾经痛楚难以自拔,如今朝堂之上波云诡谲,玩弄权术,当心自毁其身。”
陆卿舟眼眸间风云流转,嘴角微勾一抹讽刺的笑,而后抬头目送着文晖大师离去。
本心。他的本心在那场屠杀中就己经烟消云散了,可你的呢?曾经的兮和大将军?
陆卿舟回到陆府,陪着母亲吃了晚膳,又去小佛堂静坐了一会儿。
“惟卿。”陆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陆衍川随后关上房门一同走了进来。
陆夫人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小几上,将两碟佛手酥和翠玉豆糕放在案台上,随后接过陆卿舟手里的香,三人对着案台上拜了三拜。那案台上,放着十几个灵位,全是顾家人,在稍下首的位置还有三个牌位,是程家人。
“惟卿,你,可怨姑母?”陆夫人爱怜的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男子,眼泪不自觉溢出。
“阿音,你这是何苦啊,惟卿早就说过,他知你心意,也是忧心程姑娘留在府中会突生变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至今。”陆衍川上前一步扶住陆夫人,轻轻抚摸她的鬓角,那里何时竟是生了华发?
陆卿舟拜了三拜,站起身,向着二人深深鞠了一躬,首起身后才道:“母亲言重了,孩儿自是知道母亲良苦用心,为何要怪责于您?您和父亲多年含辛茹苦教导与照料,孩儿不敢忘怀半分,虽不过七年相处,但母亲为我苦心筹谋为顾家留下一线生机,孩儿感恩尚且不及,又何谈怨怼?”
“可,可姑母心里难受,姑母虽想你为顾家报仇雪恨,却又不愿你深陷泥沼,知你和程姑娘两情相悦,却又不得己做那恶人将她送走,薇宁是个好姑娘,为了救你去了半条命,又为了替你偿还恩情当了人家后娘,姑母亦是女子,知那名节有多重要,奈何……”
顾方音这些时日憋闷在心里的苦楚在这时如同滔涛江流倾泻而下,那眼泪就似断线珍珠一般颗颗往下淌,说出口的话也是藏不住的自责忧心。
“阿音。”陆衍川扶着自己爱妻颇为心痛。
“母亲,您切莫如此胡思乱想,薇宁现今甚好,孩儿很感激母亲将她送出府去,当初是孩儿冲动之下把薇宁带回府中,是孩儿未能顾全大局,如今母亲替儿子做了那恶人,儿子又怎能怪您?再者,世间对女子过于苛责,薇宁为人如何,我比世人更清楚,名声于我而言,不过浮云,日后大仇得报,若能全身而退,孩儿定当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陆夫人看着自己侄儿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下更是惶恐,若是……若是他知道…
陆衍川看出妻子的忧心,心下一横,暗自叹息道:“惟卿,你的婚事,恐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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