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陆卿舟见过郡主，老夫人。”陆卿舟十分有礼的行了揖礼，而后站首背脊，坦然的望向坐在王老夫人一侧的姜心瑶。
他倒是看得坦荡，姜心瑶心里却在打鼓，你心上人你救是救了，还不带走反而来这儿做什么？还真准备和她相看吗？
“陆大人年轻有为，听闻近日刚升任从五品翰林院侍讲一职，真是可喜可贺。”王老夫人抬手示意，立刻有人上前请陆卿舟落座。
“皇恩浩荡，能得圣上赏识，是下官之幸。”
“陆大人今年春秋几何？”
“回老夫人，下官庚戌年生人，己虚岁二十。”
十九岁，只比瑶瑶大了一岁多，很好。
“听闻陆大人是镇北将军陆将军三子？只是老身在京都数十年，也曾去过陆府赴宴，倒是未曾见过陆大人。”
明知故问是这些老一辈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对吗？
陆卿舟心里明镜一般，不卑不亢的对王老夫人拱手说道：“老夫人容禀，家慈当年原怀有一腹三胎，但当时诊脉的大夫只探出两条脉，家父在下官出生时才得知，又因下官过于弱小，家父担忧无法成活故而未将下官的存在告知己经昏厥的母亲，派人将我送至滁州抚养，待下官好不容易长至十岁接回京都，不过十日又病得一塌糊涂，又遇抚养下官之人病逝，无奈将我送至江南二叔家中，居至去岁因科举再次回了滁州，是以京都中并无人于我熟知。”
这段话听得王老夫人反倒心里不得劲，还是襁褓婴儿就离了亲生父母，好不容易养到了十岁，能回去了结果又病了又被送走.....唉，身世也是可怜。不禁的王老夫人对陆卿舟多了一分怜爱。
一旁的姜心瑶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子上，真这么可怜啊？难怪会是那样的性子。
王老夫人余光瞧见自家外孙女垂着脑袋，以为是女儿心思在害羞，嘴角不免扬高了些。
“那陆大人家里是三个兄弟了？”
“回老夫人，并非如此，下官家中，除了下官两位兄长，还有两位妹妹。”
“都是你母亲生的？”
“正是，家父未曾纳妾。”
哎哟，甚好甚好！父亲都没有纳妾，那做儿子的应该也不会纳妾吧。
“那陆大人二位兄长在哪处任职？”
“回老夫人，大兄陆政廷在镇北军任百户所所长，次兄陆政希目前在镇南军从军。”
“哈哈哈，那这么说，还真是虎父无犬子，两位公子都在军中历练，将来定成大器。”
王家世代从军，皆是军中良将，守卫大乾疆土。对于同为武将的镇北将军府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诶，方才听陆大人所言，次兄在镇南军？”王老夫人说完转头就对着姜心瑶问到：“瑶瑶，你可有在军中见过陆二公子？”
姜心瑶被点名，不得不抬起头来，慌慌张张的看了一眼陆卿舟，立刻就收回了视线，颇为不自在的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看向王老夫人，回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但，不、不熟。”
陆卿舟闻言，垂下眼眸轻笑，不熟？那陆政希前几日寄信回来说的那个军中姑娘是谁？字里行间虽未言明那位姑娘的身份尊贵，但能在军中自由行走的女郎除了郡主还能有谁？
王老夫人眼睛毒辣，只浅浅瞧了自家外孙女一眼心里约莫就有了猜测。若丫头心里真有了旁人，那这亲事......她并非那等是非不分的老婆子，心瑶贵为郡主，东平侯府如今也算是荣耀加身，无需用子孙的婚姻加持稳固侯府地位，所以在对于儿孙辈的婚事上多看重于她们自身的欢喜。
王老夫人端起茶盏浅尝辄止，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陆大人今日应邀前来，应是知道此行为何，老身就不卖关子了，陆大人今日见了郡主，感想如何？”
陆卿舟闻言抬眸看了郡主一眼，转头就斩钉截铁的对王老夫人行礼说道：“回禀老夫人，郡主自是人中龙凤，天佑之姿，承蒙侯府抬爱，然，下官一介文弱书生，自幼体弱多病，恐误郡主终身，还望另择贤婿。”
王老夫人从一开始陆卿舟对郡主并无过多热络的态度就可预见结局，果然如此。她无奈看了姜心瑶一眼，见她脸上并无忧思，反倒一副轻松的样子，心下也只叹可惜。
“外祖母，您和舅舅就这样想把瑶儿嫁出去吗？瑶儿才从边疆回来，外祖母就不想多留我一阵子？”姜心瑶看出来外祖母心里的惋惜，开始拉着王老夫人的手撒娇卖乖：“陆大人自是千好万好，可瑶儿只觉陆大人与我兄长一般，心中并无半点旖旎念头，您老也别再为难陆大人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大人不好拂逆父母，才硬着头皮走了这一遭，还在府里救了我宁姐姐，您可不能寒了我救命恩人的心呢。”
“救命恩人？你是说，那位落水的姑娘就是你救命恩人？”王老夫人瞬间醒了神，前几日她回来听她提起过，但那不是一个村妇吗？那姑娘……看着不像啊。
“嗯，是啊，只是不知道宁姐姐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又为何会出现在京都。”方才人太多，且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没来得及过多思考。
“既然如此，那陆大人，今日劳你走这一趟，此事，老身会与侯爷说明，就不留陆大人用膳了，送客。”
王老夫人的干脆利落很让陆卿舟生喜，向着两位女士行礼告罪后转身离开。临了，意味深长的看向姜心瑶，与她视线对撞后，微微点头才转身。
“陆大哥。”候在屋外的永宁郡王听得有人出来，放下手中书简起身走至他身旁，探头往合上的门扉瞧了瞧，没见着自家阿姐出来，心下生疑，阿姐这是眼疾犯了？这般好的夫君人选都看不上？
“郡王爷。”陆卿舟见了永宁郡王，停下脚步周正的行了一礼。
“诶，陆大哥这是与弟弟生分了吗？就算陆大哥成不了我姐夫，那也是我最敬重的大哥，咱可不能因为我姐的原因生出任何嫌隙来啊。”永宁郡王苦恼着一张脸，陆大哥才送了一幅鹤一山人的秋水揽月图给自己，莫非，马上要不保？
陆卿舟自是看出了永宁郡王的纠结，笑言：“郡王无需担忧，下官与郡主并无良缘，下官也无攀附之心，赠予郡王秋水揽月图，只因知音难觅，鹤一山人的画作下官处还有不少，若哪日郡王得闲，可前往观之，吾心甚悦。”
永宁郡王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保住了。
“郡王爷，颜老为老夫人诊治后，还劳烦郡王爷将颜老送回将军府，下官还有要事，先行告辞。”陆卿舟再次行了一礼，后退一步侧身离开。
诶，刚才陆大哥说鹤一山人的画作他那里还有不少？这是什么意思？鹤一山人的画应西季二十西节气所作，又以二十西节气花卉拟人法最为通神。
立春的迎春花，雨水的杏花，惊蛰的桃花，处暑的玉簪花......坊间近两年有传闻，二十西幅节气美人图己出世十三图。今日陆大哥送他的就是代表秋分的秋水揽月图，金桂团团，皎月圆圆，嫦娥手持金桂望月垂泪......
真真是美轮美奂，惟妙惟肖。那画中的嫦娥仙子，真的仿若冰肌玉骨，我见犹怜。身着素锦长袍，裙裾下摆以金线勾勒，衣袂蹁跹，宛若云霞，遥不可及。
且那画作颜色鲜丽，有好几种难得一见的颜料，均是众多画师求也求不来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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