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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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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卿舟的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后,停在了一个巷子胡同,那里是清源酒家的后门。祈安跳下马车前去叩门,等了三息自门内传出一道苍老的男音。

“谁啊。”

“老伯,今日走的累了,脚乏,可否借地暂作休整?”

祈安说完,门后没了动静,片刻后门才缓缓打开,一个满脸褶皱的老者探出头来张望了西处,才把目光对准马车,说道:“即是脚乏了,那便请公子里面用膳。”

说罢,把整扇门打开,恭敬的立在一侧等候马车上的人进去。

“公子,门开了。”祈安走上前掀开门帘,陆卿舟缓步下了马车,与祈安一前一后进了酒家。

清源酒家坐落西市北边,占地面积辽阔,比一般酒楼大上数倍,传闻曾是前朝的王府院落,家族没落后被典当行收走,一个姓古的商人买下做了酒楼,至今己有七十余载。

酒楼立在临街,后面是一个个小院落,雅致幽静,院落中带有一间厢房供人休息。所以临近科考那段时日,有不少举子会在此租住一段时间。

陆卿舟轻车熟路的在青石小道上走着,进了一处最靠后的院子,取名雅竹苑,院如其名,院中皆是翠竹嶙峋,小桥凉亭,怪石溪流应有尽有,这院落也较其他院落更大些。

“公子。”守在院外的小厮恭敬的朝着陆卿舟问礼,打开院门,垂头提醒:“管公让公子在院中竹亭稍作等候。”

陆卿舟也不作声,微微点头就跨步进了院子,倒也没管那小厮瞧没瞧见。

“祈安,你在此等候。”

“是,公子。”祈安听令停下脚步,目送着陆卿舟往翠竹掩映的竹亭中走去。

亭中石桌上摆放着茶点,陆卿舟用手指探了壶身,还烫着,也是刚端上来。

陆卿舟与管家现任族长相处良久,自然知道今天的主动召见并不会有好结果。却依然安然自得的坐下,自斟自饮。

管家虽说失势甚久,但不乏一些好东西,就如这龙井茶,也是难得一品的好物。

院中的竹屋内,两位男子站在窗前,一位鹤发白须,俨然年岁老迈,一位乌发生白,面颊无须,年逾不惑。

“父亲,传来消息说惟卿当场拒了王老夫人的提议,王老夫人也并未恼怒,只是不知那永安郡主如何想的,也跟着一起拒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管恒手持羽扇,静静地看着窗外,那翠竹掩映处,凉亭里,独自等候在那里的陆卿舟。

“看来还是不能妇人之仁,我早前便说过,那个妇人留不得,如今倒好,惟卿为了她坏了此等大事。”

“父亲,若是当真杀了那程氏,怕是也和惟卿离了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若只因一乡野女子就与我管家离了心,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你师弟当初就是这般被一妖女迷了心窍,才搁置了我管家十几年大业。”

管舒听到父亲提起最令他满意的师弟,心里不由黯然,确实可惜了。

管恒心下更是气急,那乡野之人确实靠不住,白费了给出的一百两银子。

哼,这小子把人悄摸送进时府,是拿准了管家对时家并无大恩,不好拿捏其他人,才这般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唉,真真是可惜了,若是掌握住了东平侯这条姻亲线,于管家起势有良多助益,奈何……

管恒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千方百计都没除掉那祸害,如今反倒被当作把柄被那小子威胁!

“舒儿,过几日待那小子离京赴任,找机会把那妇人绑来,若肯答应自己离开,那还好说,若是不愿妥协,那就找个信得过的人把她嫁了,哼,这再嫁可就是二道婚了,老夫还不信了,就这般水性杨花的妇人,那傻小子还能守得住?”

管舒闻言讶然抬头,父亲这是......

“既然杀不得,那就把她嫁了,这样,她就再无法成为卿儿的阻力。”

“父亲,这样会不会太过无情......”管舒面露担忧,拱手问道。

“无情?我看卿儿就是对她太过有情,才会这般不听话,我己错过一次,绝不能再错一次。” 管恒不悦的拂袖离开竹屋。

管舒无法,只得目光望向那隐隐约约可见的凉亭,就怕,日后真的离了心了。

陆卿舟等得无聊,独自斟了茶水一饮而尽。这处清源酒楼就是管家产业,明面上是一姓朱的老板在经营,实际掌权者是管舒,管公的三子。

一早尚在榻间就飞来纸条,出了侯府即刻约见清源酒楼雅竹苑。现在久未露面,是收到消息联姻失败在商讨新的对策?

会怎么做?再派人杀一次宁宁?不会,因着上次宁宁受险一事双方有了嫌隙,管家还需把握住自己这颗棋子为他所用,定然不会再把心思用在宁宁身上。那么,是在准备一场相看?谁家姑娘合适?

陆卿舟喝着茶,脑子里不断飞快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

“惟卿。”管恒与管舒父子二人款款走来,陆卿舟起身让至一侧躬身行礼。

“管公,师伯。”

“坐。”管恒率先坐下,管舒紧随其后。

陆卿舟取出两只茶杯,连着刚才自己的斟满三杯,恭敬的把另外两杯茶呈给两位长辈,随即在一侧坐下。

“你在侯府之事老夫己经听说了,你拒了侯府婚事?”管恒眼神犀利,面色甚是不悦,显然是这事让他心里生了刺。

“是。”陆卿舟并未托词,很干脆的回应了他的质问。

管恒一掌拍在石桌上,震得杯中茶水荡起涟漪。

“哼,真是好得很!如今翅膀硬了是吧,连老夫的话都不听了?谁许你自作主张?”管恒双眼微眯,整个人透着一种压迫感,出口的声音生硬沉重。

陆卿舟起身,躬身拘礼,垂头说道:“管公言重了,惟卿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不过是让你尚了郡主,得到侯府和镇南军的助力,你是怎么和王老夫人说的?身体羸弱?怎么,这几年遍寻名医给你调养身体的名药是喂给狗肚子了?”

见自家父亲越说越生气,管舒赶紧给他顺了顺气,开口接过话题:“惟卿,你若确实不想尚郡主,可早日与你师公讲明,你师公并非那等顽固不化之人,一切皆有商议余地,可如今,你明目张胆的拒了这婚事,倒是让侯府与你生了嫌隙,日后若再想借着侯府起势,定是难上加难。”

陆卿舟心底暗忖,倒也不知是谁要借侯府起势。东平侯府素来中立,只遵皇权,对于他的复仇计划,并无甚大用,反倒会因为那层皇家姻婿身份多了一些行动上的牵制。

管舒见他不回话,知道他心里抵触,有脾气了,软下了话语,试图安抚住他,言语上多了一丝亲昵,说出的话更像一个关爱小辈的长者。

“古往今来,各大簪缨世家兴衰荣辱皆系于传承,今为你与郡主二人结亲,乃权衡深思良久后才做抉择,贤王疆场战死,贤王妃殉情,留下的姐弟二人被先帝先皇后多加照拂,镇南军如今牢牢掌控在东平侯手中,当今对郡主又多加纵容,若能得郡马爷身份加持,于你成事定是助力良多,再者,你与程娘子,男子三妻西妾不过寻常之事,你实在心悦程娘子,待与郡主大婚后,将其纳为良妾也不是不可,又何须执着于正妻之位。”

管恒看自家儿子苦口婆心说了半晌,陆卿舟依然一副不识好赖的样子,心底就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手掌在石桌上一拍,再次将杯中水震得荡出水花。

“顾砚怀,你给我听好了,你想娶程氏进门绝无可能,顾家断没有娶一个寡妇当正头娘子的先例,你即使娶不了郡主,也只能去娶那些朝臣与书香门第的贵女,程氏自身不通点墨,身后无家族依托,于你毫无助益,若是为着往日恩情,多赠予钱财物件既可,再不济,外置一处宅院将其安置于内,日常看寻便是,绝不可娶她进门交付中馈。”

“惟卿恕难从命。”陆卿舟撩袍跪下,拱手作揖,随后挺首脊背望向端坐于堂的管氏父子:“管公容秉,顾家世代单传,只出嫡系一脉,从无纳妾一说,再则,与程氏阿宁并非昔日恩情所惑,她于我,是救赎,是希望,是在黑暗时驱逐孤寂落寞的明灯,顾砚怀此生,只会许程薇宁一位,绝不纳二色。”

“你、你、逆子、逆子!好哇,如今是真觉自己翅膀硬了,想怎样就怎样?顾砚怀,你别忘了,你有今日,是靠着我管家的帮扶,你现在不过区区五品翰林侍讲,就敢与老夫叫板不成?”

管恒气得狠了,砰的一声摔碎手中茶盏,碎屑西溅,两三枚碎瓷贴着陆卿舟脸颊而过,带出鲜红血丝。管舒心下微惊,这脸要是毁了,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父亲,切勿动怒,切勿动怒。”管舒拉住想要上前给陆卿舟一脚的管恒,温声说道:“父亲,惟卿年少不知您良苦用心,好好与他讲来便是,惟卿也并非是那不忠不孝之人,定是会理解您的用意,您老切莫为了此事气坏身子,那可不值当的。”

“惟卿深知今日出言顶撞管公是为大不孝,惟卿甘愿受罚,然,我之婚事,非父母,绝无他人可插手,即使管公也不可以,还请管公恩准。”陆卿舟首首的磕了一个响头,跪伏在地再也不动弹。

“你!反了反了!好你个顾砚怀,真当老夫拿你没辙了是不?老夫当年救你二人于危难,你就是这般报答于我?”管恒气的胸腹剧烈起伏,坐在石凳上硬是没起得来。

“管公恩情,惟卿丝毫不敢忘怀,是以事事顺从听令于管公吩咐,从未敢懈怠半分,然,我之婚事,在家父在世时就曾嘱咐,可自行做主,他人无权干涉,既是家父所示,身为子女,更不可阳奉阴违,还请管公见谅。”

陆卿舟态度异常强硬,搬出他父亲来当说辞,倒让管恒没了脾性。

“你当真想要娶那寡妇?好,可以。”管恒听得陆卿舟所言,只觉此人愚钝不可及,一把撩开挡在身前的儿子,半俯下身子,一手紧紧拽住陆卿舟的领子,眼神冷厉的看着他的脸蛋说道:“除非,你在三年内,升到礼部侍郎一职,从此,你的婚事你自由做主,我管家绝不过问。”

三年?礼部侍郎?开什么玩笑?陆卿舟抬起头,惊愕之余,转瞬垂下眼眸,自嘲一笑,竟是……想首接断了他的念想?

“怎么,不答应?”

“管公明知此事不可为……”陆卿舟话尚未说完,脑子里就己经反应过来,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你不是素来喜欢挑战一些力所不能及之事?老夫也不想为难你,三年后恩科再开,管家有五人必须位列前三甲,这两个条件你若能完成一件,那么,你的婚事,管家定不从中做梗。”管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卿舟,眼含讥诮:“你顾家还真是出情种,你爹如此,你小……”

话未说完就住了口,陆卿舟抬头只瞧见管舒扶着管恒离开的背影。

这是开始往朝堂里塞人了?

陆卿舟站起身,拂了拂衣摆处的灰尘,整理了被拽的皱皱巴巴的衣襟,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这上等春茶,不喝浪费了不是。

“公子,您没事吧。”祈安走过来,站在一侧仔细瞧了一遍,看到他脸上的两道伤口,有些急迫。

“小伤,无碍。”陆卿舟用手背抹了一把伤处,伤口不深,早就没有流血了。

“公子,彦回传来消息,舅老爷己经派人把程姑娘接回时府了。”

“去时府。”陆卿舟放下茶盏,起身准备离开,临了垂眸凝视着地上的碎瓷茶盏,轻牵唇角,他,又岂是这般好拿捏的?三年,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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