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邹成武看到两个人一起来的时候，一脸不屑的从躺着变成坐着，抻着一条腿，吊儿郎当的样子。
“哟，稀客啊，怎么，两位大人来探监了？”
死牢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和血腥混杂的味道，西周墙壁上还有水滴偶尔垂落。因着比普通监牢更深入地底一些，里边的空气更显稀薄，火把燃烧能照亮的地方更窄了一点。
邹成武就那么有恃无恐的看着前来审问他的两位官员。他背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嘴角衔着一根草梗，蓬头垢面，衣服还是昨日的那身短打，略显脏乱。
陆卿舟站在方成身后，平静的注视着他，方成手里拿着从吴兴德处得到的口供，看着邹成武那样目中无人的态度，也不急不恼。
“邹成武，私运铁器可是当朝重罪，人赃并获，你也无从抵赖，还是速速如实交代私运的铁器准备发往何处，又是谁接应你们，主谋是谁，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方成语气威严，与陆卿舟一同坐在了衙役端过来的椅子上，神情自若。
“你当我吓大的呢？老子既然干了这一行，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老子会怕你吗？去去一个县令搁这儿跟老子耀武扬威，你真当老子没人了是吧。”邹成武斜睨了他们一眼，甚是不屑的冷哼一声，嗤笑着说完又继续开口：“你真当老子是傻子不成？做了这事还想要活命？我要是说了，死得只会更快，有本事你们就首接杀了我，否则，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
方成皱眉，起身走向牢门，疾言厉色地说道：“邹成武，劝你不要如此执迷不悟，这是审讯，不是与你商议，容不得你在此撒野，若再冥顽不宁，仔细皮肉之苦。”
邹成武面色一变，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镣，一步一步挪到牢门前，与方成仅一门之隔，眸子里全是挑衅的和方成对视，口气不屑：“我就执迷不悟、冥顽不宁了，如何？我后面有人护着，你敢动我一个试试。你们若敢用刑，我让你官都没得做。”
方成气的牙根痒痒，指着邹成武怒斥：“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你背后的人真能护得住你，朝廷一旦彻查，谁能跑得了？”
坐在后面的陆卿舟听着二人的对话，疑惑的看向牢房里的邹成武，昨夜他被抓时，可不是这番盛气凌人的模样，怎么一个晚上不到，就这样笃定方成拿他没有办法且不敢动他？
再者，这般有恃无恐，笃信自己只要咬死不招，背后的人就必须保下他？会有人来救他吗？
“方大人。”陆卿舟起身，两手揣在袖子里，悠闲的走到方成身侧站定，看着牢里的邹成武却实际对着方成说道：“何须如此动怒？想必，这位壮士定是有过人之处，才会这样自信那背后的大人不会弃车保帅，方大人，不妨我们打个赌。”
方成瞬间会意陆卿舟的用意，附和着应答。
陆卿舟满意于方成的配合，高深莫测的凑到牢门前，死死的盯着那邹成武，与他的视线相撞，幽幽说道：“自然是赌，他什么时候死。”
方成静默，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下官可就要比大人赌的大些了，这替人办事，没成功，人被抓了，货还丢了，更重要的是，若秘密没守住，被审问了出来，那可就是要命的大麻烦，不是都道事以密成，如今这密被泄了，那不得赶紧灭口以求自保？”方成脸上也多了轻松自在，一手扶上栅栏，幸灾乐祸的对着邹成武露出一抹笑意。
邹成武听得心里心里不屑至极，如此浅显的挑拨离间，真以为他会上当？
“方大人，其实，咱们何须这般辛苦，在这臭烘烘的地方审讯他，审出来结果又如何？定然是京都惹不起的大官，才会让这位壮士，这样有恃无恐不惧生死的帮他做事，所以即使真查了出来，仅凭你我二人之力，定是斗不过人家的，还不如就此收手，反正铁器追回来了，上报了朝廷，到时若上头问起，恐怕这位壮士都己死透了，倒不如就把一切都推在他身上，这样，你我二人一样有功。”
陆卿舟退回椅子上坐定，靠着椅背甚是惬意的样子。
“啊，可是，这走私铁器可是重罪，若真判下来，那可是株连之罪啊。多的不说，至少家里三代都跑不掉啊，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方成作势跟在陆卿舟身后也坐了回去，侧着身子与陆卿舟说道。
上道啊。
陆卿舟唇角一歪，讥笑道：“方大人何时这样烂好心了？人家亲爹亲儿子都不在意，你这被陷害的还要为他打抱不平了？”
“瞧大人这话说得，他死与不死与本官何干，只要能顺利结了这案子，早日离开这临淮县，我就阿弥陀佛了。”
“即使如此，那大人就下令，让守着死牢的衙役都撤了吧，免得人家行动的时候伤及无辜，到时方大人可就得狠狠出笔银子了。”
“好，好，本官这就去，那行，陆大人，我们走吧，既是不用审了，本官也乐得自在。”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话全落进了邹成武的耳朵里，心里也渐渐开始打鼓。
方成率先出了牢房门，陆卿舟留在后面慢走了两步，对着邹成武平静的说道：“希望你，能如愿的活着走出去。”
从死牢出来后无功而返，方成郁闷得要死。虽然刚才与陆卿舟打了配合，但没从那人嘴里套出话来，他还是担心自己乌纱不保。
走的远了些，方成才小声问道：“大人，这真的能行吗？”
陆卿舟给了方成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揶揄道：“方大人想什么呢？自然是不可能的。”
“啊，那刚才......”
“说是这么说，但咱不能光说不做吧，方大人今日只需顾好吴兴德便是，死牢这边，本官自有安排。”
方成见陆卿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下也松了口气。这段时日憋闷的情绪也稍稍得到了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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