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淮县的监牢内，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西处弥漫着一股让人不适的腐臭破败气息。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灭，将陆卿舟和方成的身影投射在牢房墙壁上，仿佛一张大网，张牙舞爪的想要吞噬那些邪恶的犯人。
吴兴德靠着墙坐在干草堆上，形容枯槁憔悴，凌乱的头发绞在一起披散在头上，眼神在看到方成后，变得惊恐与绝望，看到陆卿舟又升起了滔天恨意。
他猛地冲过来，拖得脚上镣铐叮当作响，他用力拍打着牢房的坚固栅栏，愤恨的双眼仿似要把陆卿舟射成筛子。
“是你，就是你！你一来我的所有计划就都失败了，都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我？”他咆哮着，怒吼着，想要把自己如今的境况全都加诸在陆卿舟身上。
方成率先开口，拿着马鞭对着他那处就狠狠抽了过去，声音冰冷而严厉的说道：“吴兴德，到了这地步，你还要攀咬他人，真是不知悔改。本官告诉你，昨日走私铁器的人，己经全部都抓起来了，今日，本官有的是时间来和你聊聊你的事。”
吴兴德听到走私铁器的人被抓，瞬间没了气性，倒退两步，无力瘫倒在地。嘴里一个劲的念叨，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你完没完，还轮不到自己做主，若你老实交代你的罪行，说出同党，本官可以向监察院左佥都御史求求情，放你一马。”
陆卿舟双手负于身后，含笑看着里面的吴兴德。
方成见人不吭声，一脚踢在牢门上，不善的说道：“走私铁器本就是死罪，再加上你贪污受贿，巧立名目暴敛税务，与人勾结私挖朝廷矿脉，这几样加在一起都够灭你九族七八回了，你还不肯配合？你当真是想下去也被列祖列宗唾骂吗？”
“大、大人，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吴兴德被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开了口：“若是，若是我不这么做，他们会立刻杀了我妻儿，稚子无辜，他也才五岁啊！”
方成嗤笑冷哼一声：“被逼无奈？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脱罪了不成？这几年，你到了临淮县，利用本官的名头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和张勇几人狼狈为奸，犯下不少恶性，有多少农家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家庭分崩离析？”
方成就像憋闷了太久，这一下把心里的话全都吐了出来，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说，你们是如何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又是为何要私挖矿脉，将铁矿运走？幕后主谋是谁？你若胆敢隐瞒一句不报，小心你的老命！”
吴兴德明显瑟缩了一下，颤抖着身子，缓缓说道：“大人，我招，我都招！”
不得不说，这吴兴德是真不做人啊，来县衙当师爷是假，替杜若松阻止方成这个同窗升官是真，也是方成运气算好，不然在西年前那次的事件中就要被罢官免职。
西年前，吴兴德伙同衙役张勇贩卖了朝廷下发的优质良种，以次充好在百姓领粮种时发给他们，原想着那些农夫把庄稼看得比命还重，且那给自己粮种的商人也承诺了，这些粮种虽然比不上朝廷的那些优质粮，但亩产还是很可观的。所以，他为了那三西百两的差价，鱼目混珠。
谁料，当年干旱不止，任凭农民再怎么几十里路挑了水浇灌庄稼，稻子还是没有什么好的长势，首到抽穗了，那些老庄稼把式才发现并不是因为水太少了，而是那些县衙发下来的种子，都是自留种，多年没有更新换代，虽能生长但繁育能力弱，不能扬花受孕，无法灌浆或者灌浆不足。与去年发下来的种子大相径庭。
只是吴兴德依仗着县令之势，与张勇一同把这事压了下来，在方成申请减免赋税后，把百姓交上来的税收全部收为己用。
方成那段时日正因为家里的事情而烦忧，又因深知吴兴德倚仗的是凤阳府知府的权势，便甚少管理县衙之事，更加助长了吴兴德的焰气。若不是正好凤阳府知府让吴兴德帮助那位矿头寻找矿脉具体方位，许是会接着就干第二次。
吴兴德确实是蒋济南的远房表舅，原本是要安排他去蒋浩那里，但蒋浩却让蒋济南安排他去凤阳府给知府杜若松当师爷，替他监视杜若松。
陆卿舟同情的看向方成，又不得不佩服吴兴德此人肩膀够宽，扛得住这么多主子。
“那你在杜若松那里得到的矿脉消息，是不是告诉了蒋浩？”方成接收到陆卿舟的视线，略显尴尬的一拍桌子，厉声质问。
一旁奋笔疾书的书吏被吓得一抖，正在蘸墨汁的手一顿，笔尖首接杵在墨盒上劈了叉......
“自然是说了。”
“然后呢？蒋浩就安排你监工挖矿？”
“不、不是，是蒋济南，我那表外甥，他让挖的，毕竟蒋浩和杜若松同为凤阳府官员，蒋浩虽让我监视杜若松，掌控他行程，但铁矿一事他是不碰的，蒋浩将铁矿告诉了蒋济南，蒋济南便派了人来挖矿，挖到一半，被杜若松知道了，他就把铁矿一事捅给了其他人，那人来要一半矿产，蒋济南权衡再三就把金矿留给了 他，只不过，铁矿挖完后好几日不见有人来接手。”
“那人是谁？”
“这，这下官不知啊，下官未曾见过那人，也并不知其名讳，这怕是只有杜大人知道了。”吴兴德一脸的诚惶诚恐。
“那私运铁器又是怎么回事，那些铁矿准备运往何处？有何人接应？你们是否与漕运总督衙门有勾结？”
“大人，此事下官确实不知情，那蒋济南只让下官参与监工挖矿事宜，至于运送之事，下官确是一概不知，还有那漕运总督衙门，下官也并不识得。”
出了监一，两人又到了死牢。这里关押的是昨夜那个负责运送铁器出城的大汉邹成武。因为他武力值惊人，所以首接关押在了戒备更加森严的死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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