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棠的指尖悬在最后一张图纸边缘，暗纹在台灯下泛着银白的光。
十二张图纸拼作星盘状，最中心的交汇点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刻痕——那是《重阳剑》新剧宣传照里，男主角腰间剑鞘的云雷纹。
“清棠，快递。”唐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犹豫。
苏清棠转头时，瞥见同事手里的牛皮信封正渗出浅褐色的药香，像极了上个月她替顾父调制药柜时，陈璐凑过来看过的那味安息香。
她接过信封的瞬间，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陈璐的香水味先一步窜进鼻腔，甜腻的茉莉混着信纸上的药香，刺得人发晕。下一秒，带着薄荷味的帕子捂住口鼻，苏清棠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意识开始模糊前，她摸到信封边缘的烫金纹路——是防烫杯常用的珐琅彩，和陈璐今早端咖啡时打翻的那只杯子一模一样。
“苏小姐很擅长‘验毒’。”高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冷，“这次该试试中药成分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苏清棠反手扣住陈璐的手腕。
她学过三年建筑模型雕刻，指节的力量比看起来大得多，陈璐吃痛松手，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苏清棠踉跄后退，撞翻身后的药柜，数百个青瓷药瓶哗啦啦滚了满地。
“你漏了防烫杯的珐琅纹路。”她扯松领口，盯着陈璐发白的脸，“上周你打翻咖啡时，我数过杯沿有十七道棱纹——这封信的烫金纹路是十六道。”
陈璐的瞳孔骤缩。
高总推开门的动作顿在半空，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纹身，和三天前苏清棠在陈璐抄袭图纸里发现的暗纹如出一辙。
他盯着满地药瓶，喉结动了动：“你怎么发现......”
“你抄走我设计的竹纹排水系统。”苏清棠弯腰捡起一片碎瓷，指腹划过瓶底的激光刻字——“致幻剂供应商”几个小字刺得人眼疼，“却忘了真正的暗纹在天花板。”她仰头指向墙角的水渍，“竹纹排水的弧度会随雨水流速变化，上个月暴雨夜，这里的渗水痕迹和你交的图纸完全对不上。”
“砰！”防盗门被踹开的巨响混着炸雷。
顾砚舟西装皱成一团，领带歪在锁骨处，发梢的雨水顺着下颌滴进领口。
他左手攥着“重阳剑”模型，右手护在身侧，像是随时要扑过来。
“顾先生来得正好。”高总扯了扯袖扣，“我们在聊......”
“聊如何让苏设计师失忆？”顾砚舟甩下模型，青铜剑鞘撞在地面发出闷响。
暗纹处“咔嗒”弹出个微型录音笔，里面传来陈璐尖锐的声音：“高总说只要她记不得图纸暗纹，那些致幻剂的证据就死无对证......”
陈璐尖叫着抓起脚边的药瓶砸向苏清棠。
顾砚舟扑过来时，胃里传来熟悉的灼烧感——从凌晨三点在片场接到唐薇的短信开始，他就没来得及吃胃药。
但此刻他顾不上，徒手接住飞过来的药瓶，指节因用力泛白：“别碰她，我胃病发作
药瓶在掌心碎裂的瞬间，白色粉末里浮起一道浅绿的竹纹。
苏清棠瞳孔微颤——那是她三年前为顾父老宅定制的药柜防伪标识，每道竹节的弧度对应着顾父的服药时间。
“这是......”高总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办公桌的尖角。
“我替顾老设计药柜时，在每味药材的瓷瓶底都刻了暗码。”苏清棠捡起半片瓷片，“陈璐上周说要借我设计图‘学习’，原来在抄这个。”
陈璐突然瘫坐在地，指甲抠进地砖缝里：“是他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弄来你的暗纹......“
“够了。”高总扯松领带，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苏清棠怀里的图纸上，“你以为仅凭这些就能......”
“顾先生，警察到了。”唐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刻意压下的颤抖。
她身后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人，其中一个举着亮闪闪的手铐。
顾砚舟把苏清棠往身后带了半步，胃里的钝痛被心跳声盖过。
他低头看向她攥着图纸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却始终护着图纸的边角——那是他们共同的“苏顾别院”。
“苏小姐，麻烦跟我们回去做笔录。”警察上前时，高总突然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叠文件拍在桌上：“等庭审时，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暗纹管用，还是陈璐的‘改良方案’有说服力。”
苏清棠的视线扫过文件封皮——《竹影书斋2.0设计方案》，右下角的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陈璐”。
她摸出手机拍下文件，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给顾砚舟发了条消息：“查查陈璐上周三去过哪家打印店。”
顾砚舟低头看手机，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替苏清棠理了理被扯乱的发丝，雨声里低低说了句：“我让人查过，她周三去了‘晨光印务’——和三年前《竹影书斋》初稿泄露的是同一家。”
苏清棠抬头看他，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眼底的暗涌。
陈璐的啜泣声、警察的询问声、药瓶碎裂的残渣......都在这一刻模糊成背景。
她忽然想起十二张图纸拼出的“与君共筑”，想起照片里画竹影的小男孩，想起顾砚舟说“这次换我赖着不走”时发红的眼尾。
“走吧。”她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西装袖口传过来，“该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暗纹，从来都藏在时间里。”
顾砚舟回握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昨晚偷偷编的，说要“系住总不按时吃饭的大明星”。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在她耳边轻声道：“等结束了，我们去看老宅的废墟。
我让人留了块青石板，上面还刻着’给未来太太的家‘。“
苏清棠的鼻尖突然发酸。她抽出手抹了抹眼睛，转身跟着警察往外走。
经过高总时，她瞥见他死死攥着的“改良方案”，封皮边缘露出半截熟悉的竹纹——和她藏在设计图暗纹里的“永远”，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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