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苏清棠的西装袖口。
她站在“凡尔赛宫”别墅前的红地毯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对戒——那枚在抽屉最深处藏了三年的银戒，此刻贴着皮肤发烫。
“苏设计师。”林婉儿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这位甲方高层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竹节胸针。
“您看这天气——”她抬手指向天空，原本晴朗的秋空不知何时聚起了铅云，“倒像是老天爷要配合咱们的戏码。”
苏清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听见镁光灯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顾砚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黑色定制西装的袖扣在阳光下泛着竹节纹的光：“紧张？”他压低声音，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昨晚是谁说‘竣工仪式不过是走个流程’？”
“顾先生来得正好。”林婉儿把镶着金边的金钥匙递到苏清棠面前，水晶托盘上的红绸被风掀起一角，“这套‘欧式别墅’的抗震系统，被23个高端项目抄袭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惊得周围记者的话筒齐刷刷伸了过来。
苏清棠的指尖在钥匙上顿了顿。
她望着远处那根曾裂痕累累的承重柱，此刻己被重新刷成米白色，柱身若隐若现的竹节暗纹在晨雾里浮动——那是她用特殊涂料画的防伪标记，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见。
“真正的暗锁在……”她转头看向顾砚舟，喉结动了动。
男人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漫出来，连耳尖都泛起薄红。
她突然把钥匙塞进他掌心，“在能读懂暗纹的人手里。”
顾砚舟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望着掌心里的钥匙，又望向苏清棠眼里跳动的光，喉结滚动着笑出声：“夫人这是要我当‘开锁人’？”他转身走向别墅正厅的智能中控台，黑色西装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内侧绣着的“苏”字暗纹——那是他找顶级绣娘偷偷添上去的。
当他的指尖按下启动键时，整栋别墅的门窗同时亮起幽蓝的光。
成百上千道竹影从玻璃上投射下来，在地面交织成两个遒劲的篆字：永远。
“这是我让人在每扇窗棂里嵌入的全息投影膜。”顾砚舟回到苏清棠身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条竹纹银链，“这次的‘东方之眼’，能看穿所有抄袭者。”他的指尖有些发颤，却稳稳地把项链扣在她腕间，“以后你的每个设计，都有一双眼睛替你守着。”
人群里爆发出抽气声。记者们的镜头疯狂转动，连向来端庄的林婉儿都掏出手机拍个不停。
只有高总瘫坐在后排椅子上，额头的汗把发胶都冲成了绺，突然踉跄着站起来：“所有抄袭证据都在……”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一个U盘，金属外壳被掌心的汗浸得发亮，“在……在我电脑里。”
苏清棠接过U盘时，手指触到他冰凉的指尖。她没看高总惨白的脸，径首走向中控台，把U盘插入接口。
大屏幕上瞬间跳出二十多份设计图，每份的抗震节点旁都标着“苏清棠20XX年手稿”的水印，最上面那份“凡尔赛宫”图纸的角落，赫然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竹节——和她三年前被泄露的原稿分毫不差。
“原来‘凡尔赛宫’的图纸，画着苏州园林的抗震暗码。”苏清棠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所有伪装。
记者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原来如此”“抄袭实锤”，高总扶着椅背的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林婉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高层此刻眼里泛着水光，把一份烫金协议递到苏清棠面前：“下个‘竹影公益学堂’项目，就用您设计的暗纹承重系统。”她的指尖点了点协议封面的竹纹烫金，“那些在工地搬砖的孩子，该住能抗八级地震的房子。”
苏清棠刚要伸手去接，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闷雷。
豆大的雨点砸在红地毯上，她抬头望向天空——铅云被风撕开一道裂缝，阳光穿透雨幕，照在别墅的飞檐上。
那些原本隐在阴影里的竹节暗纹，此刻在雨珠里清晰得像刻上去的，连最细的竹枝脉络都能数清。
“真正的暗码在云影里。”她转头对林婉儿笑，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阳光、风雨、晨昏，所有自然的光影都是钥匙。”林婉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捂住嘴——雨幕中的竹影竟缓缓游动起来，像是一片会呼吸的竹林。
庆功宴设在别墅顶层的玻璃花房。
顾砚舟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仍在采访的记者们，嘴角始终挂着笑。
苏清棠换了一件月白色衬衫裙，腕间的竹纹项链随着动作轻晃，正被几个年轻设计师围着问暗纹设计的细节。
“夫人。”他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掌心躺着一张泛黄的画纸。
苏清棠接过时，发现那是顾砚舟童年画的“永远房子”——歪歪扭扭的房梁旁，两个拉手的小人站在竹影里。
而在画纸右下角，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铅笔印的暗纹，和她藏在飞扶壁里的竹节分毫不差。
“你藏在飞扶壁里的暗纹，”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画纸，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和我三岁时画的‘永远房子’，终于……”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竹影透过玻璃投射在画纸上，缓缓拼出两个小字：苏顾。
“该回家了。”顾砚舟把画纸小心折好收进西装内袋，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发梢，“有人昨晚说要煮小米粥，结果在书房看图纸看到凌晨三点。”
苏清棠的耳尖瞬间泛红。她刚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姑姑发来的消息：“小舟妈妈今天联系我了，说要见你。”
她抬头望向顾砚舟，男人正和林婉儿说着什么，侧脸上还沾着刚才被记者挤到时蹭的口红印。
风从开着的窗吹进来，掀起他西装内侧的“苏”字暗纹，也掀起她心里那池久未平静的春水。
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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