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苏清棠肩头时,她正低头着唐薇刚塞给她的烫金请柬。
“苏总监,”唐薇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轻快的节奏,她单手托着个丝绒盒子,另一只手将请柬推到苏清棠面前,“年度杰出设计师颁奖典礼改到今晚,奖杯提前给你看看。”
丝绒掀开的刹那,鎏金奖杯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苏清棠指尖悬在奖杯上方两寸,喉间发紧——这是她在设计院三年来,第一次被正式冠以“总监”头衔。
“要记得把‘竹纹专利’写进婚前协议。”唐薇突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俏皮的阴影,“顾先生昨天半夜给我发消息,说你设计的竹节承重结构能申请三项专利,让我帮忙走加急流程。”
苏清棠耳尖发烫,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文件袋摩擦的窸窣声。
“清棠。”顾砚舟的声音裹着风撞进耳膜。他今天没穿西装,浅灰高领毛衣松松垮垮挂在肩头,怀里却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抱着一摞泛黄的图纸。
“你爷爷的笔记。”他走到她面前,指腹轻轻抚过最上面那张纸页边缘的折痕,“上次去老宅整理东西,在阁楼木箱底翻到的。”
苏清棠呼吸一滞。她十五岁那年,爷爷在地震中为救她被房梁砸中,临终前塞给她半本被血浸透的笔记本。
后来姑姑说整理遗物时没找到,她以为那本子早随着老房子一起埋进了废墟。
“看这里。”顾砚舟将图纸摊开在法院前的石桌上,指尖停在一行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旁,“你设计云栖别墅时用的抗震竹纹,和这里画的......”他喉结滚动两下,“像极了我们的指纹。”
苏清棠凑近。泛黄纸页上,确实画着和她设计图里如出一辙的竹节交叉纹路,旁边用蓝黑墨水写着“以竹为骨,承重护生”——是爷爷的字迹。
“我查过老宅的拆迁记录。”顾砚舟的声音低下来,“那天搜救队在废墟里找到这个木箱,是我爸的助理偷偷收着的。他说当年看你抱着半本血本子哭,实在不忍心......”
苏清棠的指尖轻轻碰过纸页上的折痕。原来这些年她画在图纸里的竹纹,不只是对爷爷的纪念,更是他用生命留给她的传承。
“去天台。”她突然抓起图纸,“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设计院天台的风比法院外更凉。
苏清棠从随身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一张边缘发脆的素描纸赫然显露——那是她十五岁时,在爷爷病床前画的抗震竹楼草图,铅笔印子早被反复得模糊。
顾砚舟接过图纸的手在抖。他摸出西装内袋的激光笔,红色光点在竹叶间隙游走,最终停在右下角:“这里......”
“我十西岁生日,爷爷教我画承重结构。”苏清棠望着他发颤的睫毛,“他说竹子最聪明,把‘永远’藏在每一节里。”激光笔的红点突然连成一道线。
苏清棠眨了眨眼——竹叶重叠的缝隙间,“永远”两个小字在红光里清晰浮现。
“这次换我。”顾砚舟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一道极浅的疤痕泛着粉,“上次在书房翻到你的对戒,我去纹身店把‘棠’字刻进了这里。”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密码锁、房产证、片酬卡......都不如刻在血肉里的名字实在。”
苏清棠的手指微微发颤。她想起昨夜他翻出对戒时泛红的眼尾,想起他在法庭上拍房产证时绷紧的下颌线,想起他每次胃疼都偷偷吞药却把她煮的小米粥喝得一滴不剩。
“叮——”孙主任的声音像被按了暂停键。
苏清棠转头时,正看见他扶着天台门站着,手里攥着的文件边角被揉出褶皱,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滴在西装领带上。
“苏工,云栖别墅的专利......”他喉结动了动,“我是来签转让协议的。”
话音未落,顾砚舟的助理小周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亮得刺眼:“顾哥!热搜第一是’顾砚舟公开未婚妻‘!”
苏清棠凑过去。热搜配图是半小时前法院外的监控截图——她低头看奖杯,顾砚舟站在她身侧,手臂虚虚环着她的腰,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
“不是未婚妻。”顾砚舟突然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对着小周的手机扬了扬下巴,“是合法妻子。”
小周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苏清棠耳尖烧得厉害,正要说话,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托住后颈。
顾砚舟的吻落下来时,远处的摄像机闪光灯次第亮起,将她眼底的星光都映得更亮了。
“你教我的演技。”她在他唇齿间低喘,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腕内侧那道和自己同款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暴雨夜,他为她挡下砸落的广告牌留下的。“和我爷爷教的承重法则......”后半句被吞进更深的吻里。
风掀起她的发丝,将天台角落孙主任的动静卷进耳中——纸张摩擦声,领带被扯松的轻响,还有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苏清棠没回头。她知道,有些东西该翻篇了。
就像此刻顾砚舟掌心的温度,就像图纸里重叠的竹纹,就像他们锁骨下、手腕上、婚戒里,早就刻好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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