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隆商场的水晶灯在下午三点的阳光里流转着碎金，苏清棠跟着顾砚舟走进珠宝区时，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上午颁奖礼上的掌声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她低头看了眼交握的手——顾砚舟特意选了条暗纹西裤，指节扣着她的腕骨，好像怕一松劲儿她就会消失在人潮里。
“不是说挑样东西？”她望着玻璃柜里闪着冷光的钻石，喉间泛起点痒，“该不会是……”
“你猜。”顾砚舟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西装袖口蹭过她毛衣袖口的竹纹刺绣，“上个月你给流浪猫搭的避雨棚，我让人量了尺寸。”他突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今天要挑的，比猫窝重要十倍。”
珠宝店导购刚迎上来，玻璃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是顾砚舟的未婚妻！”苏清棠猛地抬头，看见穿米白羽绒服的小姑娘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们交叠的手——是上午在颁奖礼后排举着“苏设计师我超爱”灯牌的小鹿。
人群瞬间涌了过来。
苏清棠的后颈泛起凉意。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顾砚舟攥得更紧。
他侧身挡在她前面，西装下摆被推搡的人扯得歪了，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都别挤，小心踩着苏小姐的鞋跟。”
“真的是顾影帝！”
“旁边那个是新绯闻对象吗？”
“姐姐好漂亮！是做什么的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像潮水漫过耳膜。
苏清棠的呼吸开始发闷，她望着人群外被挤到墙角的导购，突然想起十二岁在孤儿院被记者围堵时的窒息感。指尖微微发抖，却被顾砚舟用掌心裹住，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别怕，我在。”
“私藏影帝算什么本事？”一道尖细的女声劈开吵闹。
苏清棠抬头，看见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人挤到跟前，瞳孔因激动而缩成针尖——是顾砚舟粉丝后援会会长秦雪儿，她微博头像是顾砚舟在《长夜将明》里的剧照，简介写着“舟舟的光要照在我一个人身上”。
秦雪儿的指甲涂成血红色，正朝着苏清棠耳坠的方向抓来：“我倒要看看，这女人戴的是不是顾氏珠宝的高定——”
“停。”顾砚舟的声音陡然沉下来。他扣住秦雪儿手腕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指节泛着冷白的光，“新片首映礼的VIP票，你还想要吗？”
秦雪儿的手腕被捏得发白，却还梗着脖子笑：“顾老师这是要为了个女人……”
“这只手再动半寸，”顾砚舟的拇指碾过她腕骨的麻筋，“我让助理把你从所有应援群里拉黑。”他侧头看向李助理，后者立刻举着手机上前：“秦会长，您上个月在超话发的‘顾砚舟应该和我结婚’的帖子，需要我现在截图存证吗？”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苏清棠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抵着珠宝柜台，手肘碰倒了装着首饰的丝绒盒。
“叮铃”一声，两枚戒指从盒底滚了出来，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两道银白的光。
顾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弯腰去捡，指尖在碰到戒指的瞬间顿住——内侧刻着的“SQT - GYZ”在灯光下泛着细弱的光，竹叶纹路沿着戒指圈舒展，像两株在风雨里交缠的竹枝。
“这是我等了三年的承诺。”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撞进每个人耳朵里。
苏清棠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想起三年前在建筑设计展上初遇时，他站在她的《竹影书斋》金奖作品前，手指轻轻划过展柜玻璃上的竹纹：“这结构，能扛住八级地震吧？”
“暗纹是……抗震结构图？”秦雪儿不知何时蹲了下来，她捡起另一枚戒指对着灯光，“这些细纹路，和苏清棠去年获国际奖的竹编抗震校舍设计图好像！”
“对！”小鹿突然举起手机翻相册，“我之前整理苏设计师作品集，她的获奖方案里，竹材承重结构的暗纹就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来姐姐把设计图刻进戒指里了，这比那些钻石浪漫一万倍！”
人群里响起惊叹声。
李助理挤到顾砚舟身后，刚要开口：“苏小姐刚帮顾先生设计完……”
“老宅地基加固方案。”顾砚舟截断他的话，指尖着戒指上的竹纹，“她确实比我更专业。”他转头看向苏清棠，眼底翻涌着滚烫的情绪，“比如怎么让一栋老房子，重新有烟火气。”
苏清棠的眼眶热得发烫。
她望着他掌心里的戒指，想起昨夜在工作室画设计图时，他窝在沙发上翻她的旧笔记本，突然指着某页草稿说：“这竹根交缠的结构，像不像我们？”当时她红着脸把本子抢回来，却在画戒指暗纹时，把两人名字缩写和那幅草稿，都刻进了金属圈里。
“让让！让让！”保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顾砚舟把戒指塞进苏清棠掌心，用指腹轻轻扣住她的指节：“跟紧我。”李助理己经撑开黑伞挡在他们头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却在他们走到门口时，传来秦雪儿的冷笑。
苏清棠下意识回头，正看见秦雪儿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她掌心的戒指。
那女人涂着血红色甲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最后定格在暗纹的特写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偏执的笑。
“姐姐小心！”小鹿突然喊了一声。
苏清棠还没反应过来，顾砚舟己经将她护进怀里，温热的西装外套裹住她的肩膀——他刚从机场赶来，后颈的碎发还沾着雨水，带着点潮湿的凉意。
“走。”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回家给你煮姜茶。”
商场外的风卷着细雪扑进来。
苏清棠攥紧掌心里的戒指，暗纹隔着皮肤硌出浅红的印子。
她望着顾砚舟被风吹乱的额发，突然想起上午颁奖礼上，他说“家是有人在玄关等你脱鞋”时的眼神。
此刻他的西装外套还沾着机场的雨水，却比任何暖炉都烫。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秦雪儿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照片里的戒指暗纹清晰显示着一串坐标——那是苏清棠十二岁时待过的孤儿院位置，也是她在设计图里藏了十年的“家”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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