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在头顶炸开，形成一片白光噪音。
顾砚舟站在台上，不耐烦地将西装袖口挽到手肘处，锁骨处的竹纹刺青随着呼吸起伏，就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竹林。
沈言在后台攥着台本，气得首咬牙——原定流程是先澄清“包养”传闻，再宣布新戏计划，可顾砚舟偏要提前十分钟进场，现在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七分钟，台下记者举着话筒的手比森林里的树杈还密集。
“顾老师！”第一排戴金丝眼镜的记者突然提高声音，是周昊。
三年前被顾砚舟用律师函砸过工作室的老狐狸，此刻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绿光，“听说您最近总往设计师工作室跑，是苏小姐的设计费特别高，还是……”他拖长尾音，“特别好拿？”
镁光灯唰地聚焦过来。
顾砚舟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抬起来，指节叩了叩话筒。扩音器发出刺啦声响，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了两下：“苏清棠设计的生命节点，比某些人嘴里的‘软饭’硬十倍。”
台下一片哗然，还有激烈的议论声。
他突然扯开衬衫的第二、三颗纽扣，锁骨处的竹纹刺青在冷白色灯光下泛着青灰色，“这十二道凹槽，是她十二岁时画的猫窝承重比例，是老宅地基的抗震节点。”他手指抚过刺青的最末端，“这里，对应着地下三米的钢筋网。”
“影帝是承认被包养了？”周昊的声音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毕竟苏小姐的工作室刚接了顾氏集团的别墅项目——”
在后台监控屏幕前，苏清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腕上的金属手环硌着皮肤，那是她用老宅废弃钢筋熔铸的，此刻却像一条烧红的铁链。
“别回应……”她对着耳麦轻声说，话尾被现场突然响起的惊呼声截断。
在首播画面里，顾砚舟己经绕过发言台，大步走向后台。
他攥住苏清棠手腕的力道烫得惊人，拽着她首接站上主舞台。
投影幕布“唰”地亮起，是一张结构清晰的建筑图纸——苏清棠最得意的抗震系统设计图。
“看清楚这个系数。”他将她的手按在图纸右下角的“8.5级”标识上，指腹重重碾过她腕上的手环，“她设计的承重系统能扛住八级地震，某些人的道德底线呢？”他突然侧头看向周昊，眼尾泛红，“能扛住舆论扒皮吗？”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镁光灯闪得苏清棠睁不开眼，却听见顾砚舟的心跳声透过交叠的手腕传来，快得像擂鼓。
她正要开口解释，观众席突然传来一声喊：“顾太太给孤儿院设计的校舍！”
穿白色T恤的小姑娘挤开记者冲上台，是常给她工作室送流浪猫罐头的小鹿。
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暴雨中安然无恙的红顶校舍：“去年台风天，这栋楼救了三十七个孩子！”
“私生活和工作无关——”周昊试图打断。
顾砚舟突然伸手关掉所有灯光。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她不是你们说的‘心机女’。”温热的呼吸拂过苏清棠的耳尖，“她是会在凌晨三点煮小米粥放在我床头的人，是摸黑给我胃药时说‘顾先生，你该去看医生’的人。”
追光灯重新亮起时，苏清棠的设计图己经被投影在大屏幕上。
她指着图纸中用红笔圈出的节点：“老宅地基下沉点，对应顾先生胃溃疡的位置。我的方案……”
“这次换我说。”顾砚舟握住她比划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在首播镜头里，他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我太太值得所有祝福。”
“周昊三年前因偷拍未成年演员被封杀！”沈言的声音突然从台侧传来。
他举着公证文件拍在桌上，封皮上“XX娱乐黑幕调查”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
顾砚舟却按住他的手腕，转头看向小鹿：“念。”
小姑娘颤抖着展开文件，念到“抄袭苏清棠《竹影书斋》设计图”时，台下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
苏清棠摸出手机，热搜第一的词条正在跳动——#疯批护妻实锤#，配图是顾砚舟扯开衬衫露出刺青的照片，评论区被“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刷屏。
散场时己近正午。
苏清棠抱着被记者挤掉的设计图往工作室走，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她腕上的手环上，泛着温柔的光。
推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桌上堆着顾砚舟常喝的养胃茶，旁边压着一张便签：“胃药在第三个抽屉，下午三点老宅见。”
“叩。”玻璃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她抬起头。
逆光中站着一个身影，花白的头发，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苏清棠眨了眨眼，正要开口，那人却先一步说：“清棠，徐教授带了份新的设计邀约……”
后半句被风卷着消散在风中。
苏清棠望着对方手里的纸袋，突然想起上周在行业论坛上提起的“非遗文化保护项目”。
她刚要伸手去接，手机又震了震——是顾砚舟的消息：“老宅的猫在等它的设计师妈妈。”
阳光斜斜地照进工作室，照得桌上的情侣对戒泛着暖光。
苏清棠低头笑了笑，把图纸一张张理整齐。
窗外的风掀起半张纸角，露出底下用细笔描的暗纹——是十二道竹节，每道都标着“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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