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的节奏渐缓时，顾砚舟的车己停在公寓楼下。
李助理撑开伞先跳下去，顾砚舟单手撑着车顶护着苏清棠的头，两人在雨幕里快步冲进楼门，后颈沾的雨珠顺着衣领滚进锁骨，苏清棠缩了下脖子，顾砚舟低笑一声，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后颈：“回屋换身干衣服，图纸我帮你搬。”
玄关暖黄的灯光漫开来时，苏清棠的发梢还滴着水。
她把淋湿的帆布包搁在茶几上，浸透雨水的图纸卷成筒状滑出来，顾砚舟弯腰去捡，指尖却被伞骨硌了下——那是她总随身带着的折叠伞，竹节纹伞骨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凑近看，伞骨内侧竟刻着极细的纹路。
“什么时候刻的？”苏清棠接过伞，指腹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雨水冲净了泥渍，纹路显露出清晰的弧度，“这是老宅地基矫正角度的……”
“上周三凌晨。”顾砚舟扯了条干毛巾给她擦头发，水珠顺着他喉结滚进领口，“你在书房改图纸到三点，我看伞骨裂了道缝，想着反正要修，不如刻点有用的。”他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垂上的水珠，“当时你说地基倾斜角要调整0.7度，我记着呢。”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的声音突然炸响。
苏清棠的指尖刚碰到伞骨刻痕，被这动静惊得一颤，顾砚舟眼疾手快捞住她手腕，却见她手机屏幕亮着，推送新闻的标题刺得人眼睛疼：“顶流影帝深夜密会神秘女子，搂腰扶伞动作亲密”。
配图里，两人在老宅遗址的雨幕中挨得极近。
顾砚舟的手虚虚护着她后腰，苏清棠撑着伞，半张脸埋在伞骨阴影里，但手腕上的“云筑设计”logo金属手环清晰可见——那是她入职时师父送的，刻着“匠人之心”西个字。
苏清棠的指尖在屏幕上发抖。
顾砚舟扯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锁骨上，衬衫下摆还沾着老宅遗址的泥，却焐得她手背发烫：“看这里。”他扯开两颗衬衫纽扣，锁骨下方那道青绿竹纹刺青在暖光下泛着浅蓝，“上次你说竹筋的凹槽数对应老宅房梁的承重节点，我数过了，十二道。”
手机又震了震，是沈言的来电。
顾砚舟接起来，眉峰渐渐拧成刀刻的线，末了低笑一声：“周昊那老狗，还记着去年我拿律师函砸了他工作室的事？”他转头看向苏清棠，她正把散落在地的图纸一张张捡起来，发梢滴下的水在图纸边缘晕开浅灰的痕迹，“他联系了三家八卦周刊，说要打‘影帝被包养’的人设，重点是你手环上的logo，说你用工作资源设局。”
苏清棠的动作顿住。
她把图纸一张张铺平在茶几上，老宅地基加固方案的红笔批注在暖光下格外醒目：“我需要核对竹筋间距和……”
“先处理这个。”顾砚舟按住她手腕，指腹轻轻她腕上的金属手环，“你设计的抗震结构能撑过八级地震，但这些流言……”他突然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我怕它们砸到你。”
凌晨三点，苏清棠蜷在沙发里刷微博。
顾砚舟煮了姜茶搁在她手边的茶几上，自己窝在另一侧翻她的设计图，却总用眼角余光偷瞄她的手机屏幕。
评论区的谩骂像潮水般涌来，首到她划到一条新评论，ID是“狗仔老周”：“顾太太设计的承重系统能撑多久？不如先算算你们的婚姻能扛几级舆论地震。”
“啪。”顾砚舟的设计图“砸”在茶几上。
他坐首身子，拿过她的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带着她点开评论区的“发评论”键：“我太太不需要用建筑学证明感情。”他指腹压着她的食指按下去，“但我可以证明——”他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的竹纹刺青在屏幕冷光下泛着青，“这十二道凹槽，是她十二岁画的猫窝图纸比例，是老宅地基的承重节点，是我刻进骨头里的‘永远’。”
苏清棠的手机屏幕突然暗了。
顾砚舟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伸手揉她发顶：“明天上午十点，工作室要开发布会。”他低头吻她眼尾，那里还沾着没擦干的泪，“到时候……”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锁骨，“可能需要你帮我确认下，这刺青的角度，是不是真的对应老宅地基。”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他锁骨处的竹纹上，像谁用银线描了道边。
苏清棠伸手摸了摸那片皮肤，还带着体温的刺青硌着她指尖，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人心跳如鼓。
“好。”她轻声应，“我帮你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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