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几日,秦国使者便抵达了邯郸。使者名叫王稽,乃是秦国宗室旁支,此番前来,明面上是为两国邦交,实则肩负着秦王召回质子异人之子的重任。
王稽入宫觐见赵王丹,呈上秦王书信,言辞恳切地请求赵王放归嬴政。
然而,赵王丹却摆出一副为难的姿态。他看着王稽,叹了口气:“秦使远道而来,寡人深感欣慰。只是……那嬴政公子,自来赵国后,便水土不服,身体抱恙,近日更是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寡人念他年幼,不忍其舟车劳顿,加重病情。不如,让他在赵国多休养些时日,待身体康复,再行归秦如何?”
王稽闻言,心中一沉。这赵王丹分明是在找借口拖延。他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大王仁德,臣下佩服。只是嬴政公子乃秦国血脉,吾王亦甚是思念。若能早日归国,秦国太医定能妙手回春,使其尽快康复。”王稽不卑不亢地回应。
赵王丹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秦使有所不知,赵国医术亦不弱。况且,那嬴政公子自幼在赵国长大,对邯郸城早己有了感情。若是强行带回,恐伤了孩子的心。再者,两国交好,秦国若能拿出更多‘诚意’,让寡人安心,寡人自当之美。”
他特意加重了“诚意”二字,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一旁的郭开。郭开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向王稽使了个眼色。
王稽心中暗骂,这赵王丹果然是狮子大开口,借机敲诈。他知道,若不满足赵王的胃口,嬴政恐怕难以顺利归秦。
消息很快传到了吕不韦耳中。他听闻赵王丹拒绝放人,还借口索要好处,气得在府中大骂:“这赵王丹,当真贪得无厌!他这是想趁火打劫,榨干我等!”
他焦躁不安,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这拖延下去,夜长梦多。秦国政局复杂,华阳夫人虽己松口,但安国君毕竟还未正式表态。一旦时间久了,再生变故,他所有的投资都将付诸东流。
吕不韦匆匆赶到质子府,将赵王丹的态度告知了赵姬和嬴政。
赵姬听得心急如焚,脸上写满了担忧:“政儿,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赵王真的扣下你,或者在归途中对你……”她不敢再往下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嬴政拉住母亲的手,稚嫩的脸上却异常冷静。他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赵姬,轻声安慰道:“阿母莫急。赵王的贪婪,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他随即转向吕不韦,问道:“吕伯伯,那秦国使者王稽,为人如何?”
吕不韦一愣,没想到嬴政会问这个。他想了想,答道:“王稽乃秦国宗室,为人正首,此次前来,确是真心为接公子归秦而来。”
嬴政微微颔首,心中了然。他暗中运转“天子望气术”,看向王稽的方向。虽然隔着厚重的宫墙,但他仍能感受到王稽头顶那股中正平和的气运,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赤色,那是忠诚与使命之气,证明吕不韦所言不虚。
“既然王稽使者真心来接,那便好办了。”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吕伯伯,政儿有一个计策,或许能让赵王丹主动放我们离开。”
吕不韦精神一振,连忙凑近:“公子请讲!”
嬴政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吕不韦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佩服。
“公子之计,当真……当真神鬼莫测!”吕不韦由衷赞叹。
按照嬴政的指示,吕不韦回到府中,立刻调整策略。他不再遮遮掩掩,反而开始在邯郸城中,有意无意地表现出“财大气粗”和“急于赎人”的样子。
他频繁出入邯郸的各大钱庄和珠宝行,高调地兑换金银珠宝,收购稀世珍玩。甚至,他还故意在与一些官员、贵族会面时,表现出对嬴政归秦一事的“势在必得”,并暗示自己为了此事,不惜一掷千金。
“秦国质子地位尊贵,吾王对其甚是看重。此次归秦,所需花费,皆由不韦一力承担,绝不让秦国为难。便是倾家荡产,不韦亦在所不惜!”吕不韦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真的对嬴政忠心耿耿,视财如粪土。
这些消息,通过赵国安插的眼线,很快便传到了赵王丹的耳中。
赵王丹听着郭开的汇报,眼中贪婪之色愈发浓厚。
“哦?这吕不韦,当真如此急切?竟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赎回那小儿?”赵王丹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那秦国质子,在他眼中,当真‘奇货可居’啊!”
郭开在一旁煽风点火:“大王,这吕不韦财力雄厚,又如此急切,看来那秦国质子母子,当真藏着不少私产。否则,吕不韦怎会如此不惜血本?”
赵王丹深以为然。他想起之前春桃的密报,心中更是笃定。这对母子,定然是藏富于民,不露声色。
与此同时,在质子府内,赵姬也按照嬴政的指示,开始“不小心”地泄露一些“家底丰厚”的假象给内奸春桃。
这天,春桃在整理赵姬的衣物时,赵姬故意将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放在显眼处,又“不经意”地将钥匙放在一旁。木箱的缝隙中,隐约可见金光闪闪。她又“不小心”地将几张“嫁妆”的清单散落在桌上,上面模糊地写着一些田产、商铺的字样,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
春桃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些,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她趁着赵姬离开的间隙,偷偷地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果然塞满了金银珠宝,虽然不多,但箱子深处似乎还有夹层。她又快速扫了一眼清单,心中暗暗记下。
“这赵姬母子,果然藏着巨额财富!难怪吕不韦如此不惜血本!”春桃心中狂喜,觉得自己又立下了大功。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己将这些“重要情报”牢牢记下,只待寻机传递出去。
嬴政躲在屏风后,用“天子望气术”看着春桃头顶那几缕暗紫色气息中,贪婪的黑色雾气又涨大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鱼儿,越发上钩了。”嬴政心中暗忖。
他判断,赵王丹越是想榨取更多的利益,就越会放松警惕,为自己创造逃离的机会。他要让赵王丹以为,自己是待宰的肥羊,殊不知,这肥羊早己磨好了利爪,只等时机成熟,便要破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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