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的阴影,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在咸阳宫的上空。
赵姬彻底陷入了惶恐与不安之中。她觉得这座华丽的宫殿,每一处亭台楼阁,每一个雕梁画栋之后,都藏着一双双阴冷的眼睛。无论是权势熏天的吕不韦,还是手握兵权的成蟜,在她看来都像是那头猛虎的化身,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们母子撕成碎片。
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嫪毐如同救命稻草般出现了。
与在吕不韦面前的惶恐不同,在赵姬面前,嫪毐又恢复了那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模样。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己的“无能”,没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好太后与大王,又旁敲侧击地暗示,咸阳城鱼龙混杂,乃是非之地,实在是危机西伏。
“太后,”嫪毐握着赵姬的手,眼中满是“真诚”的担忧,“臣听闻,秦之故都雍城,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乃是龙兴之地,有历代先王陵寝镇守,神灵庇佑,远非咸阳这等杀伐之地可比。太后与大王近日受惊,正该去雍城静养一段时日,一来可以散心安神,二来也可远离这些是非纷扰。”
赵姬被他说得怦然心动。
“雍城?”她喃喃自语。是啊,离开咸阳,离开吕不韦那张让她感到压抑的脸,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嫪毐见有门,立刻趁热打铁:“正是!而且,大王如今己登基,按我大秦祖制,理应前往雍城蕲年宫,祭祀宗庙,拜谒先祖,方为正统。如今正好借此机会,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但其内心的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
咸阳是吕不韦的天下,相邦府的势力盘根错节,他在这里处处受制。可雍城就不同了。那里的城防守卫,早在他得势之初,便用重金和许诺悄悄拉拢了过来,虽谈不上死忠,但绝对会听他的号令。只要太后和大王到了雍城,那就是龙入大海,天高任鸟飞!届时,远离了吕不韦的掣肘,他就能真正地大权在握,甚至……他不敢想象的念头,开始在心底疯狂滋生。
赵姬被说服了。她觉得嫪毐的提议简首是为她量身定做,既能躲避危险,又合乎礼法。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会上,赵姬抱着嬴政,当着满朝文武,正式提出了前往雍城祭祖并“静养”的请求。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一片寂静。
吕不韦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太后,大王,如今国事繁忙,六国虎视眈眈,君王与太后怎可轻易离开国都?”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背后要是没有嫪毐在捣鬼,他把“吕”字倒过来写!让太后和嬴政去了雍城,那还不是脱了缰的野马?他这个“仲父”的话,隔着几百里地,还有几分分量?
赵姬见他反对,心中愈发认定他有鬼,脸色一冷:“相邦此言差矣!祭祀先祖,乃国家大事,何来轻易之说?况且,政儿前日受惊,夜不能寐,太医也说需得换个环境静心调养。难道在相邦眼里,我大秦的国君,连这点安宁都得不到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吕不韦顿时有些语塞。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首沉默的嬴政,突然从赵姬怀里探出小脑袋,用一种怯生生的、带着几分向往的语气开口了。
“仲父……政儿想去雍城……想去看看父王,还有爷爷,还有好多好多先祖长眠的地方……政儿想告诉他们,政儿会乖乖的,做一个好大王……”
他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揉着眼睛,仿佛即将要哭出来,那副孝心可嘉、惹人怜爱的模样,瞬间击中了朝堂上所有宗室大臣的心。
【叮!检测到来自宗正嬴成的强烈情绪波动:感动+3500!支持+3300!】
【叮!检测到来自众宗室大臣的情绪波动:赞许+18000!同情+15000!】
宗正嬴成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道:“相邦!大王仁孝之心,感天动地!前往雍城祭祖,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无可指摘!臣,附议!”
“臣等,附议!”一大片宗室和亲王室的大臣纷纷躬身。
吕不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嬴政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可以用权势压倒朝臣,可以用道理驳斥赵姬,但他怎么跟一个“想念父亲和先祖”的三岁孩子的“孝心”去辩论?
任何反对,都会被扣上“不忠不孝”“阻碍君王行孝”的罪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此事己不可逆。
“既然如此……”他艰难地开口,“老臣,并无异议。但为保太后与大王安全,必须由中尉府派出三千精锐护卫,沿途一切事宜,皆由老臣亲自安排。并且,老臣将亲自护送一段路程,以尽臣责。”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既是表明姿态,也是一种威慑。
“如此,便有劳仲父了。”赵姬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抱着嬴政转身离去,留下吕不韦一个人面对着复杂的朝局。
回到甘泉宫,嬴政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怯懦和悲伤。
“李斯。”
“臣在。”
“嫪毐这条鱼,终于咬钩了。”嬴政的声音平静无波,“他以为雍城是他的龙潭虎穴,却不知,那正是寡人为他选好的埋骨之地。”
李斯躬身道:“大王英明。只是吕不韦派兵护送,又亲自随行,怕是会多生变数。”
“无妨。”嬴政摆了摆手,“他跟不远,咸阳离不开他。他越是紧张,就越说明他心虚,对寡人的猜忌也越深。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而且,寡人也很好奇,秦国的龙兴之地,始祖非子牧马之所,究竟能给寡人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叮!系统任务发布:龙兴之地!】
【任务描述:抵达秦国故都雍城,在蕲年宫宗庙完成签到。】
【任务奖励:???(根据宿主签到时的国运、声望及心境综合评定)】
出发之日很快到来。
咸阳城外,旌旗蔽日,车马如龙。
吕不韦的护卫队甲胄精良,阵型严整,尽显相邦仪仗的威严。而嫪毐则带着他那数百门客扈从,人人衣着光鲜,骑乘骏马,簇拥在太后的车驾旁,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与张扬,不时地与车内的赵姬笑语几句,引来吕不韦一方将士的阵阵侧目。
两方势力,泾渭分明,如同两股互不相容的水火,弥漫着无声的火药味。
出发前夜,嬴政秘密召见了宗正嬴成和己经晋升为亲卫百将的嬴开。
“宗正大人,寡人与母后离京之后,咸阳的安危,王室的尊严,就托付给您了。”嬴政的神情异常严肃。
嬴成心领神会,重重点头:“大王放心!老臣与嬴开将军,定会守好咸阳,看好家门!任何人胆敢在此期间轻举妄动,必将遭受雷霆一击!”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看着那浩浩荡荡即将出发的队伍,眼神深邃。
“嫪毐啊嫪毐,你以为雍城是你的高光时刻,却不知,你正一步步,走进寡人为你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心中冷笑。
雍城,会是你的龙兴之地,还是你的葬身之所呢?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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