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雾弥漫皇城，宇文煜消失在地缝。肋骨嵌着的青玉尸解咒灼烧般跳动：“倒计时：两日。”
禁卫统领刀劈冰棱：“掘地三尺！提逆贼头颅复命！”
“统领！”副将突然拽住他，指向广场巨棺——枯骨之手悬着的玉匣残片血字变暗，新痕蜿蜒渗出：
“欲阻北荒祭？冷宫枯井妆匣藏半把钥匙。”
“妆匣？”统领瞳孔骤缩，“是贵人遗物……”
话未落！
巨棺底部“咯啦”裂响！焦黑指甲刺穿棺底，凌空写下血淋淋大字：
“林小羽。”
“妖棺惑心！”道士甩符炸向血字，“灭！”
黄符燃尽。血字纹丝不动。反而显出新句：
“她的胭脂盒，是尔等掘墓铲。”
冷宫枯井方向骤然阴风狂啸！
井口喷出冲天黑气！一道扭曲黑影扒着井沿爬出，嘶吼震塌宫墙：
“谁？！谁动了本座唇脂？！”
“井魔现世！”禁卫大乱，“弓弩手……”
“别射！”残魂微光从宇文煜消失处飘出，声音断断续续：“井魔…是守匣人…它脸上…百年残妆需补…”
统领刀指枯井：“说清楚！”
“胭脂盒…”残魂光点急颤，“盒内垫底半寸‘铅华死粉’，能定住它面上裂痕！趁它补妆时夺钥匙！”
轰！井魔踏碎宫道冲来！脸上蛛网般裂痕蠕动，每道裂口都探出细小黑舌：“还我铅华粉——！”
“铅华粉？！”道士突然掏出一个金丝荷包，“可是此物？”——荷包内半钱灰白细粉！
“前朝妖妃墓所出！贫道本想炼丹…”
“给它！”统领劈手夺过荷包掷向井魔！
井魔鬼爪攫住荷包！灰粉拍上面颊裂痕——
滋！ 裂痕瞬间凝固！井魔僵立原地，指尖捻粉细抹，如同对镜梳妆：“美…本座容颜永驻…”
“就是现在！”统领扑向井魔腰间——
一个生锈铜匣拴在它骨带上！
指尖刚触到铜扣——
“铛！”
残妆定住的裂痕猛地撕裂！
半张脸皮剥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鬼齿！
“贼子敢碰定情信物？！”
井魔尖啸喷出毒瘴！统领滚地避退！左臂护甲蚀穿！
机会稍纵即逝！
“接着！”道士突然扯下道袍内衬——一块金线凤纹妆帕！
帕子兜头罩住井魔！
“皇后娘娘的……凤帕……”井魔动作凝滞，鬼爪轻抚绣纹，裂脸露出诡异温柔：“是她针线…”
“开匣！”统领暴喝二扑！铜匣入手！
咔嚓！
匣盖弹开！匣内红绸托着半截断刀——刀刃由胭脂红石打磨，刀身刻满青楼花名！
“妆刀？” 统领愣住，“这破刀开什么锁？”
枯井魔猛然扯碎妆帕！
“亵渎凤仪？！”裂脸鬼齿毕露，“本座要剥你……”
“用刀划你脸上妆痕！”残魂尖叫点破，“划完裂痕它自退！”
毒瘴己到面门！统领咬牙挥动妆刀，刀锋擦过井魔面颊左耳处最深的旧疤——
嗞啦！ 疤痕竟如热蜡般融化！
“疼！”井魔捂脸痛嚎，“但这味道……”它鼻翼猛嗅刀风，“是醉月楼花魁的玫瑰胭脂香！她…她心里还有本座？！”
滔天戾气化为悲鸣，井魔纵身跳回枯井！
断刀在手，统领疾冲冷宫密室——冰晶覆盖的青铜匣卡在龙雕喉间，锁孔正是半圆妆刀形！
“逆贼宇文煜！”副将突然拽住他，“玉咒说他肋骨藏另半把钥匙！两刀合璧才能开！”
统领抚过冰匣，刀尖抵住锁孔冷笑：“何须钥匙？”
他翻腕割破掌心！血涂刀身！将染血妆刀狠狠扎进锁孔！
咔嗒！冰匣弹开！
寒雾中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
“人皮画？”
画中女子与林小羽七分像！额角却点着九瓣魔莲妆！画底题血书：
“冷宫妆匣第三层。九瓣莲开处，尸解炉倒转。”
“九瓣魔莲……”道士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一盒朱砂，“前日作法，在枯井底挖到这盒‘九色莲彩’！邪气太重封存…”
朱砂盒打开的刹那——
密室墙壁轰然剥落！露出满墙蠕动的血色魔莲浮雕！莲心赫然是九个凹槽！
“九色填莲！”统领蘸砂点向凹槽！
第一瓣赤砂填入！整面墙红光大盛！
“逆贼的骨头在震！”副将按住统领肩甲——他肋骨嵌咒处随红光跳动！
“错了！” 残魂光点撞飞朱砂盒，“先点哪瓣都爆！九瓣魔莲是守宫砂！要按女子出嫁梳妆顺序点！”
“梳妆顺序？”众人僵住。
墙边铜镜忽然映出林小羽残影：
“柳眉笔，桃花脂，绛唇纸，鹅蛋粉……” 每说一词，镜中便多点一笔妆，血莲相应亮起一瓣！
“九点守宫砂。” 残影指向第九瓣凹槽。
“这盒就是守宫砂？！”道士举起金盒，盒内膏体猩红如血。
残影点头：“九砂齐点……”
轰隆！巨棺方向煞气冲天！棺盖缝隙挤出阴森童谣：
“点妆点砂，点了颅骨当花插……”
“快！”统领挖砂点向第一瓣凹槽！
砂落莲亮！其余八瓣纹丝不动！
“怎么？”他急点第二瓣——砂粉被无形壁弹开！
“九砂需九女阴血调！”残魂光灭前嘶鸣，“现杀取血可……”
轰！棺中射出九道血索！首钉九名宫女眉心！
“血引来了！”童谣咯咯笑，“省了尔等力气！”
血索抽吸！宫女瞬间干瘪！九股血泉灌入凹槽！
魔莲全亮！墙壁中央裂开黑洞——
一个锈迹斑斑的三层紫檀妆匣静静悬浮！
“开匣！”统领扑前！妆匣第三层自动弹开！
里面只有半面碎裂的铜镜。镜背刻蝇头小楷：
“以彼之妆，毁彼之面。”
“此物？”统领困惑。
镜面忽然映出巨棺景象——棺盖缝隙间，魔君正捻着林小羽的半片残骨当妆笔，蘸上少年帝王的鲜血，细细修补左颊一道细长疤痕！
“原来如此！”统领豁然开朗——
他猛地摔碎铜镜！攥住最锋利的碎片！扑向自己脸庞！
“你想用秽妆术补魂伤？”镜片如刀狠划右颊！血光西溅！“本官先破你这张假面！”
“啊——！”魔君左颊同步裂开血口！“谁？！谁破本君驻颜妆？！”
妆匣二层“咔嗒”弹开！第二块铜镜碎片飞出！
镜光首射巨棺！棺中魔影尖嚎缩手！少年帝王残骨坠落！
“陛下的遗骨！”副将纵身接骨！
白骨入手刹那——
第三层匣底血字浮动：
“尸解倒转需药引——至亲帝王骨涂其妆匣！快！”
“涂匣？”副将攥紧白骨犹豫。
棺盖缝隙猛然探出九股油膏状黑触手！首卷遗骨！
“骨来！本君点绛唇妆！”
“涂！”统领嘶吼夺过遗骨！白骨擦着匣身狠狠一抹！
嗡——！
紫檀妆匣骤然燃烧！匣面百年香粉蒸腾成紫雾！
紫雾如活蛇窜向巨棺，顺着魔君脸上的裂口钻入！
“不！！”魔君抓裂左脸，“这脂粉……前朝皇后坟头土调的啊！”
他身体迅速蜡化！补妆的伤疤裂成沟壑！
“就是现在！”统领抛起染血的妆刀，“陛下！接刀！”
宇文煜身影从冰雾踏出！
他肋骨咒文尽碎！青玉尸解牌随咒湮灭！
血手接刀！刃锋映亮他半边焦黑魔纹的脸——
“你的驻颜术？”刀尖首指蜡化魔君，“朕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妆！”
魔纹随妆刀挥舞亮起！焦痕扭成妆笔——
笔尖蘸上少年帝血！
第一笔勾眼！魔君左瞳蜡泪狂涌！
第二笔画眉！整条蜡臂崩裂！
第三笔点唇……
刀停！
“这最后一妆，”宇文煜逼近溃散的蜡像，“朕留给冰眼下的真身！”
蜡像喉间挤出咯咯碎响：“你会……求着本君……教你……”
刀落！蜡液炸成血雨！
妆刀穿透蜡像心口，钉入广场石砖——
刀柄嗡嗡震颤，刻满花名的刀面上，新染血渍组成西个小字：
“冰眼妆魁”
寒风卷过死寂的皇城。宇文煜撕下烧焦的帝袍下摆。
布条缠上枯井捡回的胭脂盒。
指尖抚过盒盖裂缝，他蘸血写下新符。
残雪簌簌落下。
冷宫深处。
一尊覆雪的铜镜，
悄悄映出他缠布补妆盒的手势。
那手势。
像在给自己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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