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冰砂抽在脸上。宇文煜勒紧缰绳，黑鬃马喷着白汽踏碎冻河。
“冰眼还有半日。” 肋骨深处残留的尸解咒灼痛提醒。
“停下！”雪丘后窜出十骑冰匪，弯刀结霜，“留下马和脸皮！”
匪首面罩掀起——半张脸覆着冰晶刺青，细看竟是冻僵的血珠缀成的骸骨妆。
“脸皮？”宇文煜眯眼。
“冰眼娘娘缺张新画布！”匪首刀指他右颊焦黑魔纹，“这疤正配新调的骨灰粉底！”
宇文煜突然扬手！半盒胭脂砸向雪地！
“铅华死粉！”匪首惊吸，“娘娘寻它七十年！”
九骑疯抢！雪尘暴起！
“破绽！”宇文煜蹬鞍飞扑！
指间胭脂盒盖薄锋弹出！寒光抹过匪首咽喉——
噗！
血染红雪地。匪首捂颈倒地，冰骸妆容寸寸裂开：“娘娘…为您调的新胭脂……”
尸体怀中滚出青玉胭脂匙！匙柄刻蝇头小字：
“血祭九十九张活脸皮，开冰棺第一层。”
宇文煜拾匙西望——
极夜天穹下，冰川嶙峋如巨齿。
冰眼魔窟入口处，赫然倒悬着冷宫那口青铜巨棺！
棺盖缝中渗出蓝光，照亮冰壁上万个蜂巢般的洞窟。每个洞口都嵌着一张冻僵的人脸冰雕！
“那是祭品洞！”幸存冰匪尖叫，“娘娘在挑今晚妆模！”
语未毕！棺中射出血线洞穿他面门！整张脸皮被撕向冰窟群！
“这张油性肌不错。”慵懒女声从棺内传来，“挂第三千西百零六号洞吧。”
血线裹脸皮飞向冰壁。即将嵌入洞口时——
砰！
宇文煜掷出的胭脂盒精准击飞脸皮！
盒盖撞上冰窟的瞬间，冰面显出细密裂纹，形如女子描眉时画坏的线条！
“冷宫铅粉？”棺中女声微诧，“小羽那傻丫头的遗物……拿近些。”
冰面裂纹中伸出半截骨指，轻触胭脂盒——
滋！
骨指焦黑冒烟！“贱人！盒底刻了克魔符？！”
“现在发现？”宇文煜反手抠下盒底镶嵌的半片道符，“晚了！”
黄符拍向棺盖缝中蓝光——
“护驾！”冰壁万窟人脸齐啸！
九千九百道冻气汇成冰龙！首扑宇文煜！
冻气近身的刹那！
他怀里的青玉胭脂匙突然发烫！匙尖自动转向西南——
冰棺下方！不起眼的冰笋丛深处！
半盒锈蚀螺子黛在冰隙闪光！
“那是……”宇文煜滚地避过冰龙！冻风撕碎袖袍，“小羽的眉黛？”
棺中女声第一次染上急怒：“你敢动它？！”
骨指放弃胭脂盒，疯抢螺子黛！
宇文煜更快！断刀铲飞冰笋！黛盒入手！
咔哒。
青玉胭脂匙自动插入黛盒底锁孔！
盒盖弹开！露出半块干涸的口脂膏，色如凝血。
膏体上斜插着根白骨描笔——笔杆刻“小羽”二字。
“原来如此。”宇文煜蘸取口脂，抹在胭脂盒刻痕，“破妆如破阵……”
血唇膏填满伪眉线！冰壁裂纹轰然闭合！九千冰窟人脸瞬间僵死！
“混账！”棺中女声尖叫，“冰奴们！撕了他！”
冰壁爆裂！跳出密密麻麻的冰骨伶人——骨架裹冰纱，关节系毒铃，双手是寒铁妆剪！
“为娘娘取皮！”
伶人结阵！妆剪翻飞如雪！剪风所过处，冰雪皆成锋利刀片！
“陛下！”胭脂盒突然烫手，林小羽残音传出，“她们怕水粉味儿！”
“水粉？”宇文煜踹飞冰棺前祭台！祭品碎骨中滚出珍珠粉囊！
粉囊捏碎！香腻粉末炸成白雾！
前排伶人触粉尖叫：“是鹅蛋香粉！娘娘过敏！”
骨架融雪溃散！
宇文煜冲破迷雾蹬棺而上！
白骨描笔狠扎棺盖缝！
“滚出来上妆！”
笔尖穿透蓝光的瞬间——
“好笔力。”女人轻笑，“赏你看场人间上妆图。”
棺盖轰然大开！
没有尸骸。
只有漫天飞舞的冰镜！
每面镜中映着不同场景——
镜一：幼年林小羽在冷宫井边，用鹅卵石蘸泥浆涂脸。
镜二：国师府密室，少年国师持白骨笔在人皮画上勾唇。
镜三：北疆战场，冻尸被摆成对镜梳妆的姿势……
“看懂了吗？”镜群汇聚成女人冰雕侧脸，“万张人面妆，不过本宫一笔消遣。”
冰唇轻吹——
寒气冻结宇文煜手中眉笔！冰霜顺臂蔓延！
胭脂盒剧震！林小羽残魂烧出金光：“破她唇妆！真身藏在镜后第三千六百零一面…”
语未休！金光被冰镜吸入！镜面浮现小羽残影——
“娘娘…饶他……”
“心软的丫头。”冰雕女人叹息，“那就罚你做第三千六百零一冰面妆。”
小羽残像瞬间凝固成冰雕！嵌进冰壁祭品窟！
“小羽！”宇文煜左腕猛震！焦黑魔纹亮起紫焰！冰封崩裂！
断刀劈向冰镜群！
“粗鲁。”冰唇吹出环形寒潮，“敷个冰膜冷静下。”
寒气覆上宇文煜的脸——
刺痛中竟觉舒爽！焦黑魔纹淡去，皲裂皮肤迅速平滑！
趁他恍神！三千冰镜碎片聚成骨指！首掏心口！
“你的心窍，本宫调盘珊瑚胭脂正好！”
轰！
宇文煜怀中螺子黛盒炸开！
黛粉混着残存口脂喷溅骨指——
“啊！”骨指灼出青烟，“你用黛粉调朱砂？！”
焦烟中现出真身：半根尾指长的小指骨，裹着薄冰悬在空中。
“原来你就这么大点儿？”宇文煜捏住冰骨！
“放肆！”冰骨尖叫，“本宫本体在……”
咔嚓！
冰骨被他碾成粉末！
螺黛朱砂混着骨粉飘落胭脂盒，凝成粘稠新膏。
风雪骤停。冰棺融化。
宇文煜走到小羽的冰雕前。
魔焰消融冰层。少女躯体跌落怀中。
眉心一点胭脂红痕微微发烫。
他撬开胭脂盒。
指尖刮取那团新调的骨黛胭脂，涂在少女冻裂的唇上：
“回家了。”
冰层深处传来崩塌声。
某个冰封祭坛里，
一具缺失尾指的女人冰雕突然睁眼。
颊边落下道红痕，
如同画坏的唇妆。
宇文煜突觉右脸刺痒。
焦骨魔纹消失处，
悄然浮起相同的胭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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