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旌旗猎猎。朱元璋一声令下,数十万明军主力正式挥师北上,浩浩荡荡,势不可挡。萧衍的百户所,此刻被编入了徐达所率领的中路军先锋营。凭借着刘昭“贡献”的元军布防图,以及萧衍自身对战场敏锐的嗅觉和“鉴心神瞳”的辅助,这支小小的百户所屡建奇功。
“萧百户,前方三里外那片密林,斥候回报并无异常。是否按原计划穿行?”一名队正前来请示。
萧衍勒住马缰,眺望着那片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幽静的树林,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他昨夜用“鉴心神瞳”反复推演过刘昭给出的情报,结合斥候的探查,总觉得有一丝不协调。那片林子,太安静了。
“传令下去,绕行!从西面那片开阔地走,多花半个时辰,但更稳妥。”萧衍果断下令。
队正有些不解,但军令如山,立刻传达下去。大军绕行之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快马回报,那片密林之中,竟埋伏了元军不下三千人的精锐骑兵,正等着明军一头扎进去。若非萧衍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乖乖,萧百户,您这眼睛是真毒啊!”队正抹了把冷汗,看向萧衍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北伐初期接连发生了数次。萧衍的百户所总能提前预警,避开元军的伏击,又能精准地找到元军防线的薄弱点,为大军创造突破的良机。一时间,“萧神算”的名号在军中不胫而走。
朱元璋听闻萧衍的表现,龙颜大悦,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当众嘉奖:“萧衍屡破敌谋,洞察先机,实乃我军之福将!咱特许你便宜行事之权,若遇特殊军情,可不必层层上报,自行决断,便宜行事!”
这份恩宠,不可谓不重。这意味着萧衍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可以更灵活地应对战场上的瞬息万变。
明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克数座城池。然而,就在大军攻下一座名为“临河”的重镇,准备休整三日,补充给养之际,一个噩耗传来。
负责大军粮草调度的总管孙德,在自己的营帐内遇刺身亡!
孙德是朱元璋的老部下,为人勤勉,将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军中威望颇高。他的死,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高歌猛进的明军头上,一时间,粮草调度陷入混乱,军心浮动。
朱元璋震怒,下令彻查。徐达亲自坐镇,却也一筹莫展,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凶手如同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萧衍接到命令,立刻赶往案发现场。孙德的营帐位于中军核心区域,守卫森严,寻常刺客绝无可能轻易潜入。他仔细勘察着现场的每一处细节:帐篷的割裂方式、地上的微弱脚印、孙德身上的伤口……
“昨夜负责守卫孙总管营帐的亲兵何在?”萧衍沉声问道。
两名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年轻亲兵被带了上来。他们是唯一的“目击者”,但事发时天色昏暗,他们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惊吓过度,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萧衍没有急着逼问,而是让他们坐下,倒了杯热水。待他们情绪稍稍平定,萧衍开启了“鉴心神瞳”,目光温和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引导着他们回忆。
“别怕,仔细想想,那个黑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身高、体型,或者……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气味?”
在“鉴心神瞳”的引导下,原本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清晰。
一名亲兵结结巴巴道:“他……他好像比寻常人高一些,很壮实……对了!他身上有股……有股淡淡的膻味,还有一种……像草原上晒干的草料混着牲口粪便的味道!”
另一名亲兵补充道:“他动作快得吓人,我只看到他腰间好像挂着一个弯月形的……短刃套子,上面似乎有狼头的纹饰!”
膻味、高大壮实、弯月短刃、狼头纹饰……萧衍脑中迅速将这些特征组合起来。元军之中,符合这些特征的顶尖刺客,只有一个!
“漠北孤狼!”萧衍眼中精光一闪。此人是元廷培养的王牌刺客,据说出身草原深处的某个神秘部落,精通易容、匿踪、搏杀之术,专门执行刺杀敌方重要将领的任务,手段狠辣,从未失手。
“他为何要刺杀孙德?一个后勤总管,虽然重要,但似乎还不值得‘漠北孤狼’亲自出手。”萧衍陷入沉思。除非,孙德掌握了什么让元廷寝食难安的秘密,或者,这本身就是元军扰乱明军军心、拖延北伐步伐的毒计。
“萧百户,可有眉目?”徐达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徐帅,凶手九成是元军的‘漠北孤狼’。”萧衍将自己的推断和盘托出,“此人极为狡猾,刺杀之后定然会立刻远遁。若不尽快追捕,恐再难寻其踪迹。”
徐达皱眉:“‘漠北孤狼’?此人凶名赫赫,想要抓他,谈何容易?而且大军后勤刚刚陷入混乱,我实在抽不出太多人手。”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萧衍斩钉截铁道,“请徐帅给末将一支精锐小队,三日之内,若不能擒获此獠,末将甘受军法处置!”
看着萧衍坚毅的眼神,徐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本帅就信你一次!点一百精骑,皆由你调遣!另外,我会派人快马加鞭禀报上位,请主公定夺后续。”
萧衍谢过徐达,立刻点了萧影等十数名自己百户所中最精锐的士卒,又从徐达亲卫中挑选了数十名骑术精湛、弓马娴熟的老兵,组成了一支百人追击队。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记忆宫殿”飞速运转,将“漠北孤狼”可能的行为模式、逃窜路线、藏匿习惯一一推演。此人既然是草原出身,必然会选择向北,回归他熟悉的环境。而从临河镇向北,有数条官道和更多的小路。
“萧影,你带一队人,沿官道搜索,注意沿途驿站和村落,寻找任何符合‘漠北孤狼’特征的可疑之人。记住,他擅长易容,不要只看外表。”
“萧记,你负责整理所有关于‘漠北孤狼’的己知情报,包括他的惯用武器、刺杀手法、以及可能的接应地点。”
“其余人,随我从西边这条小路追击!‘漠北孤狼’定然会避开大路,选择更隐蔽的路径。”
萧衍的命令清晰而果断。追击小队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迅速离开了临河镇,向着茫茫北方追去。
“漠北孤狼”确实狡猾异常。他沿途布下了数个疑阵,甚至留下了一些错误的线索,企图将追兵引向歧途。一块元军制式的破旧衣物被丢弃在东边的小路上,一个相貌相似的流浪汉被刻意误导出现在某个村庄。
但这些伎俩,在萧衍的“鉴心神瞳”和超越时代的刑侦逻辑面前,一一被识破。萧衍总能从最细微的痕迹中发现破绽:那块衣物上的泥土与“漠北孤狼”逃离方向的土质不符;那个流浪汉虽然外形相似,但手掌的薄茧和眼神中的惊慌,都与顶尖刺客的身份格格不入。
追击途中,萧衍通过秘密渠道,向应天府传递了消息,请求后方支援。他想到了一个人——徐妙云。这位未来的中山王妃,不仅聪慧过人,其家族的商业网络遍布南北。若能得到她的帮助,获取“漠北孤狼”可能逃窜方向上的情报,无疑会事半功倍。
数日后,一份加密的情报通过军中驿站辗转送到了萧衍手中。情报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指出了“漠北孤狼”可能在某个边境小镇短暂停留,并提供了当地一家不起眼的皮货商铺作为可能的接头点。署名只有一个“徐”字。
萧衍心中了然,徐妙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为了不打草惊蛇,萧衍命令小队化整为零,伪装成行商、镖师、甚至逃难的百姓,分批次向着那个边境小镇渗透。他们利用元军占领区内汉人与蒙古贵族之间的矛盾,巧妙地获取当地人的帮助,躲避元军的盘查。有时,一句半生不熟的蒙语,加上几块碎银子,就能从困苦的汉人百姓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萧影更是将追踪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他能从马蹄印的深浅判断对方的负重,从篝火的余烬判断对方离开的时间。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一片靠近沙漠边缘的绿洲地带,萧衍追上了“漠北孤狼”。
夕阳如血,将沙漠染成一片悲壮的橘红色。孤零零的几棵胡杨坚韧地挺立着。“漠北孤狼”显然也发现了追兵,他没有选择继续逃亡,因为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即便他熟悉沙漠,也无法摆脱这支如跗骨之蛆般的追兵。
一场遭遇战在所难免。
“漠北孤狼”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如草原上的饿狼般凶狠。他手中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另一只手则握着几枚淬毒的骨镖。
“你们这些南朝的狗崽子,真是阴魂不散!”“漠北孤狼”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
萧衍冷笑一声:“孙总管的血,还没干呢!‘漠北孤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哼,想杀我?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漠北孤狼”话音未落,身形如鬼魅般扑出,弯刀首取萧衍咽喉。
萧衍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同时手中长剑出鞘,与对方战在一处。萧影等人也立刻散开,呈扇形将“漠北孤狼”包围起来。
沙漠边缘的战斗,凶险异常。飞沙走石,刀光剑影。“漠北孤狼”的武艺极为高强,身法诡异,招式狠辣,每一刀都攻向要害。明军士卒虽然人多,一时之间竟也奈何他不得,反而有几名士卒被他趁隙划伤。
萧衍深知,对付这样的顶尖刺客,硬拼并非上策。他一边与“漠北孤狼”周旋,一边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他注意到“漠北孤狼”在闪避时,左脚落地似乎有些微的不自然,而且他特别忌惮从他左后方袭来的攻击。
“是旧伤,还是习惯?”萧衍脑中念头飞转。
他决定赌一把。
“萧影,攻他左翼!”萧衍大喝一声,同时自己虚晃一招,故意卖了个破绽。
“漠北孤狼”果然中计,以为萧衍要集中力量攻击他暴露的左侧,急忙变招回防。就在他身形扭转,注意力被萧影吸引的刹那,萧衍却如猎豹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手中长剑并非刺向要害,而是以剑脊狠狠拍向“漠北孤狼”握刀的手腕!
“漠北孤狼”手腕剧痛,弯刀脱手飞出。他暗道不好,想抽身后退,但萧衍的下一招己然攻到。并非杀招,而是一记巧妙的绊摔。
“漠北孤狼”立足不稳,向后踉跄倒去。早己蓄势待发的数名明军士卒怒吼着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他死死按在沙地上。特制的牛筋绳索迅速缠上了他的手脚。
“放开我!你们这些卑鄙的南人!”“漠北孤狼”剧烈挣扎,如同困兽。
萧衍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漠北孤狼’,你不是喜欢在暗处活动吗?怎么,现在不喜欢沙子的味道了?”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刺杀孙总管,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漠北孤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被凶狠所取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是吗?”萧衍首起身,“把他给我绑结实了,堵上嘴,带回去!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多!”
生擒元军王牌刺客“漠北孤狼”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北伐大军,也很快传到了元军那边。明军士气大振,而后勤混乱的局面也因为抓到了真凶而逐渐平息。元军方面则是人心惶惶,一个顶尖刺客被生擒,对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
萧衍的名字,再次响彻军中。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萧神算”,更被誉为“军中神捕”,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朱元璋得到捷报,更是龙心大悦,连声称赞萧衍是国之栋梁。
然而,萧衍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生擒“漠北孤狼”只是第一步,从他口中撬出有价值的情报,才是关键。而且,一个“漠北孤狼”倒下了,元廷会不会派出更厉害的角色?前方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与凶险。
夜空中,几颗疏星闪烁。萧衍望着北方,目光深邃。这场千里追凶,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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