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李烟萝才抬起一条腿，还没踏到稳当的地上就被云恪风叫住。
她心里有气，倒退着往回走，走到他跟前，皱着眉，打量面前这位亡国太子。
“狗太子有何吩咐？”
她轻佻地笑，手指勾住他染血的一缕发丝，皱鼻子，扔头发，“真臭，活该。”
云恪风此时就认识她一个人，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想起冲突。
“你不是牡丹，她被你杀了？”
“她得了风寒死了，我就易容成她的样子待在了太子宫。至于杀人，那不是你和你母后才干得出来的事情么？”
云恪风，“……”
李烟萝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挑衅，“狗太子还没说有什么吩咐。”
云恪风被骂，面色不改，也并不明白对方为何提到母后，斟酌片刻才道：
“本殿下身上还有些值钱之物，你拿去，算作对你照顾我的酬劳。你也看到了，本殿下此刻活动有限，又被叛军追杀，需要人帮忙。”
李烟萝一听就不干了。
“本殿下？”
她戳云恪风胸口，一下又一下，扬眉，“都阶下囚了还称本殿下？这事我不干，另请高明。”
真是痴人说梦，昏了头了。
她差点被云恪风的太监给冻死，不报仇就不错了。
更何况，满月没有找到，云恪风又小又残，她可不想找个这么大的累赘。
“姑娘，是我错了，我一时失言，或许你嫌钱少，边疆那边有我父皇……父亲一个亲信，等我伤好了，就给他送信，到时候姑娘要什么有什么。”
李烟萝摇头，“越说越离谱，边疆有你亲信，他为什么不阻止戚震天谋反？你连当票都没有，就诓骗我去当铺拿东西。狗太子，你春秋大梦醒醒吧。”
李烟萝没空和他废话，起身拍了拍手上灰尘。
云恪风一颗心悬起来，脸色灰暗，孤注一掷，“若是姑娘不想救我，就把我云家东西还来。暗门里拿走的东西，害得南陆即将生灵涂炭，这个罪过你担待的起吗？”
李烟萝扯袖子的动作顿住，索性不装了，“你以为本公主是被吓大的？”
“南陆不许修士进入，是因为当年的云氏皇族设下阵法，阵眼就在你偷东西的暗门内，黄金箱下。若你记性好，就知道那是个锦袋，里面有几颗珠子，还有一本书。”
李烟萝听出点意思，又想起自己的厄运体魄。
那结界是困修士的，她浑身没有灵力，不困她。
怪不得呢。
云恪风一番话解答了她大半年的谜题。
“行，本公主心眼好，今天就把阵眼放回去。”
云恪风又道，“你以为你放回去就能弥补损失吗？”
李烟萝没了耐心，“叛军入城，那些叛军都是凡人，和结界有什么关系？”
云恪风将那晚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受此屈辱？”
“老天有眼，这是一报还一报。我易容成牡丹时烫到了你的脸，你又泼水羞辱我，又让太监把我衣衫淋湿关在禁闭室里等死，如今这一遭，就是下场。”
云恪风蹙眉解释，“我当时是为了救你，才做做样子。至于那太监，整个皇宫都是骗局，我年纪还小，怎知他要杀你？”
说完，云恪风心底一阵冷笑。
他早知这里是吃人的魔窟，将母后一个良善之人，逼成了疯子。
在这里长大，心也凭日日所见，一点点成了一块死肉。
他什么也不想求，什么也不过分挣扎，觉得人生不过在一团浓雾中行走，就算他辨明方向，未来也是飘忽不定。
妹妹被赵美人毒死，更让他觉得——
含着金汤匙出生也没用，因为活着的尽头就是去死。
他每天就是等死。
早死晚死没有区别。
首到，那个叫“牡丹”的小宫女病愈后再次替他奉茶，云恪风看见了一双澄明剔透的眼睛。
那只在婴儿身上才见到的清澈眼神，出现在一个小宫女身上。
对方身上一团活气，一团火气，并不惧怕他，漂亮眼睛里有股挑衅。
云恪风头一次觉得——
别人都可以死，小宫女绝不能死。
但竟然弄巧成拙，差点害了她？
这些话空口无凭，李烟萝有制胜法宝索性信他。
“那你和桑皇后在冷宫杀人，你一句不劝，也是你有苦衷，因为你天生哑巴是不是？”
云恪风惊疑不定，脸上血色全无。
他眨了眨眼，想了很久，抬头懵然。
冷宫怎么了？
“对，赵美人也是我。那个做坏事的赵美人早死了。桑皇后灌我的傀儡人喝毒酒时，我就用隐身符站在你旁边看。你小小年纪，默不作声，心思歹毒。本公主为何救你？”
李烟萝冷哼一声，“你以为不是你亲手杀人，你无动于衷，就是没罪，就是被迫？你明明知道桑皇后性情疯癫，作为太子，作为儿子还不规劝。是因为你从心里觉得奴才命如草芥。万千百姓奉养你，你不知回报。既然这样，没什么可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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