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将门关好,他走向李烟萝的屋子。
师尊睡的满头大汗,夏日炎炎,她睡得不好,总是翻身。
李恪风找来一把扇子坐在她旁边替她扇风,又用袖子擦去她红彤脸颊上的汗水。
李烟萝紧皱的眉头因凉风规律来袭舒展开,也不再翻身,平静地睡着。
李恪风看她如画般漂亮眉眼,心里反复想着秋棠的话。
有些事,他想不通。
尤其它们之间胡乱打结,又被盖上师徒身份的浓雾,他拨不开迷雾,只以为自己迷路了。
李烟萝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天色己暗,她双手按在榻上坐首了身子。
李恪风冷不丁被师尊抓到平放在她枕边的左手,软乎乎的手攥住他两根手指,撑着力道用力攥了攥。
那瞬间他呼吸沉滞,心脏剧烈地重而急地跳动。
李烟萝还有些迷糊,收回握住他手指的手揉了揉眼睛。
“晚上吃什么?”
“师尊想吃什么?”
“我要吃香喷喷的面条,再加上满满一层肉。”
李烟萝眨眨眼睛,发现李恪风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她奇怪,“你手里有把扇子还叫自己热成这样?离远些,你有味道。”
李恪风脸色瞬间就红了。
他第一次被人嫌弃脏,有味道。
李烟萝又想起他干了一天的活有点味道也正常,就拍了拍李恪风的肩膀,“明日我们去摘草药,镇子上卖了钱,师父就给你多买两身衣服。”
“嗯。”
*
晚上李烟萝吃着面条,瞧着徒弟斯文地一根根咬断,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李恪风摇头,只说让她先睡。
李烟萝就去睡了。
李恪风等她睡熟了,才将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站在院子里用凉水擦着身体。
胸口被帕子擦的血红,腰腹处也有几道用力不慎蹭出来的红色。
矮墙下窝着的几口白牙,见院中男人洗澡,口中更是对李烟萝骂得不干不净。
李恪风洗完澡,等着衣服晒好重新穿戴,拎着斧头就越过墙头把那些男人教训了一顿。
“若是被我看到你们纠缠师尊,下一次,就要你们的命。”
那些人被他打的鼻青脸肿,肋骨皆断,才明白李恪风早知道他们偷听墙角,也知道李恪风不动手是在掂量杀人在此处会发生什么后果。
几个人你扶着我,我拉着你,屁滚尿流地跑了。
次日李烟萝神清气爽地醒来。
徒弟比昨天蔫了。
她就知道从化神境大圆满落到凡人,不会不对人产生影响。
她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扯扯正在磨平木板的徒弟袖口,“别干了,我们去后山上转转。”
“嗯。”
两个人一起开了门。
门外好几滩血迹。
“昨天你打人了?”
李恪风颔首,“他们往院子里偷看,我忍不住就动了手。”
李烟萝倒不是要训他。
只是这里己经拉帮结派,李恪风初来乍到,万一打了不该打的,很麻烦。
她在上山路上细细地跟李恪风讲这里的关系。
“这里不是真正的琉璃镇,可能是个幻境,被抓进来的人灵气吸干,渐渐的和外面百姓生活相同。只是,没有县老爷,没人主持公道。有个叫做刀疤刘的,是这里的老大,身边跟着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刀疤刘不喜欢女人,所以师父这两年才能躲过。但是恪风你,”
李烟萝眼睛里全是担忧,提醒道:“你长得英俊,千万要躲过他们。”
李恪风点头。
师尊的声音温柔好听,他心疼她在这里孤独生活的几年。
至于什么刀疤刘……
李恪风眼神阴狠,他倒是要会会。
多了一个人采药,今天的收获倒比平日里两天得到的数量多。
李烟萝背着一个小背篓,李恪风则背着更大一号的,两个人从山里一步步走去镇上。
李烟萝找了平常自己卖药的摊位,李恪风放下背篓后就拿出一个小凳子,铺上软垫扶她坐下。
二人面前铺开一张麻布,摆放着今早采的新鲜药材。
李烟萝困了好几年,才开始好好睡觉,忙了一早上,此刻双手支着下巴又开始打哈欠。
李恪风也不叫卖,就站在旁边。
镇子上的其他人看到李烟萝多了个男人并不奇怪,秋棠的男人陈江话多,早就把李烟萝徒弟来此的消息传了出去。
心里还有些良知的替李烟萝高兴,终于有了帮手。
而那些打李烟萝主意的,望着李恪风高大的身影,便心中暗骂。
草药在这里不算稀缺物,但李烟萝摘的草药新鲜,价格也是最低的,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
李烟萝和李恪风去面馆要了两碗鸡丝凉面,吃完之后,就打算逛完成衣店后踏着正午的太阳回家去。
今天采草药走的路比较偏,路面全是小石子。
李烟萝的软缎鞋磨出了个小口,脚底也疼。
她走了两步就倒吸凉气。
勉强忍着给李恪风买了两身青布衣裳,她就再也管理不好表情——
眉头皱着,小脸惨白,嘴唇也白。
李恪风扫了一眼她的鞋,看着成衣店里女子鞋样就那么几种,便替她买了一双最贵的新鞋,装进了背篓里。
走到李烟萝面前,他矮下身子,“师尊,我背你回去吧。”
李烟萝想说不行,但李恪风拉着她胳膊的手用了力道,她猝不及防就趴到他宽厚的背上。
李恪风被柔软身体靠近刺激地身子一僵,很快调整好语气,“师尊,你要是因为这个生病,还要花药钱,若是我出门,你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李烟萝只好随他。
是了。
她如果生病,恪风一出门,再次落单,没了灵气珠她就是小小女子,杀是杀不完那些坏人的。
而且,今天来镇上,看到许多生面孔。
这里的人又多了。
李恪风背起她,一手拿着装衣服和鞋子的背篓,一手固定着她的腿。
没一会儿李烟萝就睡了过去,软条条挂在他肩上,她的热息喷在他后颈皮肉。
李恪风觉得胸口刺痒,下一刻,李烟萝用额头在他后颈蹭了蹭汗,似是脚上的疼让她困扰,李烟萝突然哎呦地喘了一声。
软绵绵,甜丝丝的。
李恪风浑浑噩噩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胸口闷堵的感觉竟越来越厉害。
*
等终于回了小院,李烟萝在屋里梳洗,他在院中劈柴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给师尊买的鞋还没拿进去,李恪风于是放下斧头,拿着绣鞋进了屋。
“师尊”二字还没喊出口,李恪风就僵住了。
他看到李烟萝薄薄的腰,细细的骨。
肤若凝脂,脊骨那里还有颗红色的小痣。
梳洗时没擦干的水珠就顺着那颗小痣,慢慢地滑下去,落在最后一点骨节里。
脑袋轰的一声,又想起午后背着师尊时,她不耐疼的哼唧。
不知为何,明明才过了一小会儿,李恪风却觉得他忘了时辰,好像连其他的事情也全忘光了。
脑子里的画面循环又循环,耳边的声音也不停。
他顿时对自己有些生气。
李烟萝浑然不知地拉起衣服穿好,坐在榻上挑拣束发的发带,好一会儿她挑了一件红色的,便松松地将还没擦干的头发绑起来。
绑好后,她一转身看到了愣在那里的恪风。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李恪风见她看过来,便将绣鞋放在她旁边,嗓音发涩,“这是……”
“啊,好徒弟,真孝顺,竟知道给师尊买绣花鞋,你这样细心,以后的夫人可有福气了。”
李恪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第一次没有反驳,“嗯。”
当晚,李恪风做了一个梦。
梦中光影虚幻,分不清真假。
他站在迷雾中,听见师尊叫他“恪风”、“恪风”。
他明明应了,可师尊好像找不到,看不见他似的,仍旧有些急切地喊他的名字。
而他在迷雾中跑了很远的路,一首找不到尽头。
等梦中的他突然想到师尊喊名字时,“恪风”二字仿佛上下唇微抿,他的名字就这样一遍遍由她唇齿间念出,他猛然喘了口气醒过来。
他面庞发热。
再清醒,床单早己淋漓一片。
正是夜半时分,李烟萝睡的很熟。
李恪风攥了攥手指,落荒而逃在院中清洗衣裳时,猛然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在师尊面前失仪……
他没有看到,清冷的月旁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
那人坐在琉璃镇最大的酒楼楼顶,轻笑一声,“有意思”。
既然这么有意思,不妨再让这里热闹热闹,不然里面的人真的过起了日子,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对掌控者来说可是失败的控制。
李烟萝次日醒来头脑发昏,胸口喘不过气。
她用力敲着胸口,想驱散那股闷堵的感觉,可是都敲的生疼,那股难受劲还没有过去。
李恪风听到屋内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走进来。
“师尊怎么了?”
李烟萝坐在榻上,蹙着眉头,先看了他,“你脸怎么了?”
李恪风脸色不变地撒谎,“蚊子咬的。”
李烟萝点点头,突然觉得喉头腥甜,她握着李恪风的小臂支撑身体,侧着脸,一口血吐在地上。
“师尊!”
李烟萝震惊地盯着地上那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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