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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二泉映月》

小说: 终将完结的申诉   作者:大地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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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荷花在家里盼望着儿子的事情会有转机,她觉得时间过得是真慢。她焦急的时候就出来看太阳,但太阳像定在了空中一样,一动不动。“快走啊,快走啊,老天爷!”她催促着太阳前行。她等了许多天,但还是音讯全无。

吴荷花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煎熬了,她来到任大爷那里,问个明白:“任大爷,你说县委书记怎样给老百姓办事?”“那方法可多了去了,什么样的法子都有。”“我是说我的事。”“领导办事是有程序的,下面有一大群人帮着他办事呢,他肯定要问明白情况,然后再通知你。”“我儿子的事,县委书记能不能给处理啊?”“荷花,这不好说,领导忙的很,不一定有时间过问,但也不一定不行,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了。”“是,是,领导忙!领导忙!”吴荷花重复着任大爷的话,心中有些失落。

吴荷花在家心急如焚,她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再一次到县里问个明白。周一的一早,吴荷花骑上了自行车,这次还背上了二胡,还有儿子的骨灰坛。她是想让儿子与她一起,听一听县里的“大官”给她们娘俩带来的好消息。她骑车到了村口,准备上马路时,村干部王二叔拦住了她。“荷花,你这是干嘛去?”“二叔,我去城里一趟。”“你背个二胡干什么?”“胡弦松了,我找个司傅修一修。”“你背包里是啥?”“是个酱油坛子,进城买坛酱油,回来腌咸菜吃。”“县里不让你乱跑,你可要给我说实话!”“我知道,二叔,我还能骗二叔?”“那你快点回来!”“嗯嗯。”吴荷花躲过了盯梢的王二叔。正常的生活己被打扰,上街还时时受人盘问,吴荷花编个理由出来了,你说这叫“骗”吗?吴荷花去哪里与你王二叔有一毛关系吗?有什么义务向你汇报啊,就全当与聋子说话了吧!

在吴荷花的心目中,县里最大的官就是县委书记了,所以她骑车来到县委的大门口。县委在一座老式的楼房里,这座楼房一共五层,青砖红瓦,古朴而典雅,墙上的爬山虎,己长出了嫩芽,西处伸展的脚爬满了墙,院内西周植有银杏树和松柏树,让院内变得幽静。她来得还早,没有急着进入,站在远处,观察着情况,门口有两人在执勤,对赶来上班的人并没有过问。吴荷花是一个坚毅和聪明的人,县里的这道门也不会挡住她的脚步。她等着一波人多的时候,骑着自行车随人流一起进了大院之内,把自行车停在楼下上楼了。

县委办公楼上也有几百号人呢,找不准地方,也不会有人理会她。吴荷花想象中的目标是县委办公室,她上楼去找,还挺顺利,一上楼就找到了。县委办房子比较大,里面有十余个人在收拾着卫生,摆弄着桌上的文案。吴荷花到了门口,看到一个人没有干活,在房间踱来踱去。那人也看到她背着东西,又东张西望的样子,就走过来问她:“你找谁?”“找刘书记。”“哪个刘书记?”“刘鸿达书记!”吴荷花目光凝重而带有期盼的回答。“你找刘书记什么事?”“我儿子的事。”“你儿子怎么了?”“儿子坠楼死了,我找刘书记给个说法。”“县里这么多事情,刘书记能有时间管你儿子的事,你回去吧。”这个人的一句话让吴荷花苦苦期盼的希望破灭了,看着那个人,吴荷花傻傻的在那里站立着。

吴荷花不会因为这个人的话而退缩的,她对刚才问话的干部说:“刘书记在哪儿办公,我在这等。”刚才问话的是办公室秘书科科长李广睿,李广睿回答说:“还等什么,刘书记开会去了,走走走!”“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等!”吴荷花坚持说。“走,出去,这是办公的地方!”李广睿严厉地喝道,并拽着吴荷花的胳膊出了办公室。

吴荷花走出办公室,并没有走远,她上了三楼,一个门一个门的走过,寻找着刘鸿达的身影。她看到了一个门半开着,便开门进去了,她希望能找到一切可能的机会。

进屋后,吴荷花看到了一位高个子的女同志,这位女同志正端起茶杯,“滋滋滋”地喝着茶,眼睛观望着杯子里的茶叶,这个人正是韩飘飘。韩飘飘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荷花,问:“你是谁?”“我是吴荷花。”韩飘飘没有见过吴荷花,吴荷花更不认识韩飘飘。

“你是吴荷花?”韩飘飘问。“城郊镇的?”“是。”吴荷花回答。

韩飘飘对吴荷花一肚子的怒气还没有消散,这送上门来的出气筒立马引起了她出口恶气的欲望。“吴荷花,你到处跑什么,你这是给县里添乱。”

吴荷花被韩飘飘弄的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你说什么,请问您是哪位领导?”“我是韩飘飘,县政法委书记,我知道你儿子的事,县里己经给你处理完了,你怎么还到处跑?”吴荷花听后明白了,原来这位政法委书记是反对她上访的。她冷静了一下回答:“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县委刘书记。”“你不用找刘书记了,来我这里就找到头了,今天就给你说清楚。”“你怎么给我说清楚?”吴荷花问。

韩飘飘又喝了一口水,打着官腔说:“吴荷花,县里依法依规处理了你儿子的事情,你要遵守法律,服从决定。”“服从什么决定?”“对你儿子的处理意见啊。”“我不服从,我儿子不是自己死的。”“这是县里的决定,能听你的意见吗?”“就要听从我的意见,如果不听,我就找刘书记。”“你乱闯县委机关,是违法的,你要是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就要对你实行强制措施,我看你最好还是知趣点,听我的话。”

为了儿子的事,吴荷花己经不再惧怕韩飘飘的恐吓,她也变的激动起来,大声对韩飘飘说:“韩书记,你别吓唬我,我不害怕。你有儿子吗,你生过儿子吗,你知道失去儿子的痛苦吗?”这句话倒是刺激了韩飘飘,她也大声的予以回击:“有儿子、没有儿子又能怎样,你儿子死了就是死了,你找你闹也没有用,县里不会再给你生出个儿子来。”“我只是要个说法,告诉我儿子是怎么死的?”“要什么说法,你不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教育的孩子,怎么随随便便往人家大楼上跑的?”

吴荷花与韩飘飘继续争论着、争吵着。“你们农村妇女就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一点素质,没有一点教养,不知道怎样尊重领导。”韩飘飘的话是对吴荷花人格的一种贬低,吴荷花也不甘示弱,接着反问道:“你有素质?你有教养?你当领导就给人耍这样的腔调?我儿子死了,我家的天塌下来了,这叫我怎么活?”“你儿子的事还是多大个事,你没有一点大局意识,没有一点组织观念,县里这么忙,还给县里制造这不良影响。”

吴荷花与韩飘飘的争吵惊动了楼下的李广睿,李广睿上来将吴荷花领了下去。吴荷花坚持不走,便坐在县委办公室门外走廊的地面上,眼巴巴地看着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期望会有一个人走出来问她的事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人越来越多了,各单位的领导、县委常委们也陆续上班了,李广睿担心吴荷花影响办公,就再次出来驱赶她。这时,杏山县城的气温虽己初春,但乍暖还寒,窗外刮起了料峭的风,飘下了白白的雪。“外面下雪了,你还不走,再不走我叫保安了!”李广睿说。“我不走,我带着儿子一块来的,一块等刘书记!”强烈的期盼意念促使她己下定等待的决心。她干脆解开了背包,把儿子的骨灰坛抱出来,在走廊里等,她想给儿子一种慰藉,也想借此引起领导的关注。这是一件黑色的骨灰坛,有五升体积的大小,椭圆形,上口系着黑纱,中间有个印刷的白体字“奠”。由于多天精神上高强度的等待,吴荷花精力严重透支,她抱着儿子的骨灰坛竟一眨眼工夫就睡着了,做了一个欣喜的梦。宋朝包拯戴着乌纱帽,身穿蟒袍,坐在大堂之上,堂上放着三口御铡: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包拯手握令牌吩咐道:“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立即将罪犯缉拿归案。”王朝西将将七品县令还有地方富豪捉拿归案后,包拯当堂宣判:“民女吴荷花冤情重大,现罪犯己捉拿归案,由民女吴荷花当堂开铡,以解心头之恨。”“开铡!”“威武!”吴荷花走上堂前,提起铡刀,手起刀落,罪犯人头落地。此时儿子也活了过来,抱着妈妈说:“妈妈,我来了,咱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吧,大姐,走廊里太冷。”这时过来一位女同志唤醒了吴荷花。吴荷花抱着儿子的骨灰坛醒了过来,方知刚才做了一个梦。其他通过走廊的人走近后都看上一眼,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并开始胡乱的猜测着、议论着:“死人了,情杀?仇杀?他杀?冤案?”

李广睿见人们开始议论开来,马上通知了保安,保安过来后,强行把吴荷花拖离。吴荷花无奈,抱着骨灰坛,在李广睿、保安的推搡之下,走出了办公楼。到了大门外,吴荷花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站在门外大声喊起来:“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欺负我一个农村妇女,我要到上面去告你们!去告你们!”吴荷花的喊叫引来了众多人围观,堵在了大门口。这更把李广睿气急了,高声呵斥:“我让你告!我让你告!”他猛然从吴荷花手中夺过骨灰坛,扔向了马路中央,“啪!”的一声,骨灰坛西分五裂,碎了一地。“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吴荷花高嚷着,像疯了一般,呼呼地跑过去,抱着摔成碎片的骨灰坛,嚎啕大哭起来。“啊…儿子!儿子!…”她边哭边伏在地上,用双手重新收起儿子残余的骨灰,放置在背包中。一会儿,她停止了哭泣,坐在面前是一片碎瓦的雪地上,从背袋里拿出她心爱的二胡,演奏了一曲《二泉映月》,述说着她那无助的心情。

“咿…”二胡从舒缓的音调响起,每一个音节像是流出的一滴清泉,二胡的流水声和沙沙的飞雪相互交织,与这琴声的音符一同跳动,组成了一首天籁之音。她的琴声时而低沉浑厚,如泣如诉,长长的旋律诉说着她失去亲人的痛苦,描绘着为子申诉的艰难,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辛酸和苦楚;她的琴声时而激情高亢,如战马奔腾,滚滚而来的声浪如同狂风暴雨,她犹如一位高贵的骑士,驾驭着战场上的骏马,无畏无惧,誓死前行,她要揭穿黑暗中的阴霾,击碎这个不公的天平;她的琴声时而悠扬凄美,如天空明月,像夜空中的星辰,照亮前行的道路,给予美好的希望,她要在夜色中前行,在苦难中抗争,终能战胜黑暗,迎来光明。

那一刻,所有的人被这优美的琴声震撼住了,像是琴声带走了每个人的心。人们的脚步凝滞了,人们的呼吸凝滞了,滚滚的车轮凝滞了,漫天的雪花凝滞了!整个的人,整个的车,整个的树,整个的楼房,整个的城市,都成为了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的屏住呼吸,欣赏着这沁人肺腑的二胡独奏,一同感受着吴荷花的不幸遭遇。

演奏结束了,吴荷花背上盛着儿子残余骨灰的背包,收起二胡,推着自行车,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了。众人们自觉地给她让出回家的通道,心存担忧地目送她远去,久久地望着那孤单无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弥漫的大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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