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寿堂，茶香随风飘入院，透过窗户，正好瞧见专心点茶的姜长宁。
“请祖母品鉴。”她献上一杯刚做好的茶。
何氏伸手接过，先仔细瞧了瞧茶沫儿，随后轻嗅一下，再浅抿一口。
“有进步，不过还得多练练，先歇一会儿，陪我去外边赏赏花。”
于是，姜长宁搀着祖母行至庭院，一树梨花开得繁茂。
正赏着花，余姨娘身边的柳儿来传话，说是媒婆己经带着画像进府，请老太太过去掌掌眼。
听言，姜长宁露出些许好奇之色，她转眼看向祖母等话。
“我有些乏了，你告诉余氏，她们先挑着，等最后我再过目。”
“是，那奴婢告退。”
水榭阁，柳儿将老太太的话如实转达，余氏瞬间沉了脸。
再怎么说胭儿也是她亲生的，和老太太始终有一丝血缘，竟然会如此不上心。
还有外人在，她重新扬起一抹笑，看向一旁坐着的媒婆。
“姑娘也来了，我们就先看画像，胭儿，你仔细瞧瞧有没有中意的？”
“是。”媒婆把画像都给展开，姜胭不情不愿地走近，随意扫了一眼，“没中意的。”
见状，媒婆开始施展自己的嘴皮子，挨个细说起画中人，有高门显贵家的庶子，也有进京赶考的举人。
而一心想攀高枝的姜胭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坐在椅子上，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
余氏反倒是热情，不停地询问那个举子。
“这位郎君虽然家境贫寒，但是才华满腹，皮相也是一等一的，他如今借住在寒云寺，如是此时得姑娘帮扶，日后定一心一意待姑娘，可比那些风流的公子哥要好。”
“说的是。”余氏走得更近些，眼珠子仿佛都要黏在画像上了，“姑娘还小不懂这些，她的亲事自是我这个当娘的做主，我觉着这举人不错，找个时间相看相看。”
一听这话，姜胭急忙喊一声小娘，对方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送走媒婆之后，姜胭彻底不装了，拉着余氏的袖子道：
“小娘，你当真看上了那穷举子？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虽说只是做做样子，但是也要做全套才好让老太太相信。”余氏拍拍姜胭的胳膊，“乖，你就抽个空去见见人，后面的事娘来操心。”
亲娘都发话了，姜胭自是要遵从，应了一声好之后，回房绣香囊，打算找机会赠给三皇子。
栖月院，姜长宁从祖母那儿回来后，就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下个月外祖父寿辰，她定是要去的，外祖父也定会考她功课，她得抓紧时间温习一遍。
“铃铃铃～”
窗边悬挂的竹风铃时不时作响，春日暖风中，看书的姜长宁眼皮子打架，手缓缓垂落在桌子上。
“姑娘，困了就去榻上躺会儿，坐在风口上当心头疼。”冬雁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书本，拍了拍放在桌子上。
惊醒过来的姜长宁坐首身子，余光瞥见院子里掉了一地的玉兰花，丝毫不心虚道：
“我没睡着，我在闭眼听花落，这是雅趣。”
“是是是，雅趣，那这书是要收起来吗？”
“不用，我再看会。”
过了几日后，媒婆那边约好相看时间，地点定在姜家别苑，毕竟国公府里都是女眷，这也是老太太准许的。
清风苑，姜胭看着特意打扮一番的小娘很是纳闷，不过也没多问。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早些把香囊做好。”
“你若是着急，一会儿人来了，你看一眼就走，一切阿娘来应付。”
“行吧。”
很快，屏风后走来两道人影，其中一位是媒婆，笑呵呵地开口：
“刘郎君，你别木着啊，还不快见过安国公府的余姨娘和胭姑娘。”
“小生这厢有礼了。”
话落，余氏从位子上站起来，拉着姜胭从屏风后走出来露个面。
刘举人抬眼对上姜胭的目光，擅长看人眼色的他明白，对方不仅没看上自己，还很是嫌弃。
“胭儿～”
这一道娇柔的声音让他的视线移过去，是一位别有韵味的贵妇人，似乎看他的眼神藏着钩子。
他默不作声，只是再次弯腰行个礼。
“看也看过了，女儿还要回去绣花。”姜胭撂下话就走了。
余氏歉疚一笑，请刘郎君坐下喝口茶，自己也退回屏风后。
“今日有劳二位走一趟了，不过相遇即是缘，妾身听闻郎君盘缠不够，不忍有才之人因这等小事耽误，特意备了些银子，算是感谢郎君前来。”
她唤了一声柳儿，柳儿拿上两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出去，媒婆一个，刘举人一个。
收了银子，媒婆喜不自胜，说后面再为胭姑娘寻些更好的。
闻言，余氏让柳儿送一送媒婆，屋子里只剩隔着屏风的男女。
“夫人解了小生燃眉之急，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那妾身可记住你今日的话了。”说着，余姨娘走到屏风后，探出半个身子瞧着刘举人，手里的帕子半遮面，“刘郎一表人才，妾身最赏识读书人了。”
“小生愧不敢当。”刘举人虽嘴上这般说着，却往前挪动脚，双眼首勾勾地盯着对方。
就在二人眉目传情时，柳儿回来了，他们赶紧拉开些距离。
“姨娘，那奴婢送送刘举人？”
“去吧。”余氏依依不舍的视线落在刘举人身上，压低声音道，“你若是遇到难处，可去汜水巷的布店，那处是我的私产。”
是夜，余氏辗转难眠，起来喝了好几杯凉掉的茶水。
独守空房十余年，她头一次这般躁动，在看到刘举人画像的第一眼就蠢蠢欲动。
次日，她就让心腹柳儿去布店走一趟，可惜没有刘郎君的消息。
“姨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胭姑娘既然没看上刘举人，那姨娘这是在……怕是会惹来祸端啊。”
对于柳儿的提醒，正春心荡漾的余氏压根听不进去，只问对方对自己忠不忠心。
“当年是姨娘救奴婢一命，奴婢定当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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