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府，十余人端坐在院中品茗论道，其中有一人闭嘴不言，活像一尊佛立在那儿。
“玄王居然也在。”
院子隔墙上有一花墙洞，两双美眸正悄悄观望这边席上。
姜长宁的目光落在不动如山的沈缚身上，不禁回忆起上次见面时的场景。
这时，褚白湘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瞧瞧那一脸受窘的王公子。
“一看就是没有辩赢满口大道理的宏王。”
“表姐，似乎对宏王很是关注。”姜长宁的话刚说出口，就收获来自表姐的娇嗔，说对方实在是碍眼。
褚白湘从小就在自家私塾读书，刚开始是外祖父的好友来当教书先生，后来，外祖父辞了宫中教书一职，便亲自接管小辈们的学业。
那时，沈瞿时常入府找祖父讨教，偶尔帮忙批改他们的功课。
“三姑娘，且先不说你的字难以入目，这内容可谓是一塌糊涂。”
诸如此类的话，她可从沈瞿嘴里听过不少，每次都在心中暗骂对方，比祖父还严苛的老古板。
没少听表姐抱怨的姜长宁了解二人恩怨，觉得他们倒像话本里的欢喜冤家。
“表姐，看也看完了，你可有瞧上的？”
“没……”褚白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表妹给推了一把，眼睁睁看着一不明物嗖的飞过，“是谁搞偷袭？”
姜长宁偏头望向石子的来处，与刚收回手的沈缚对视上。
这人在别人家也不客气点。
只见沈缚立刻垂下眼眸，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周围的人正在侃侃而谈，只有离得近的沈瞿发现刚刚那一幕，凑近询问沈缚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他警惕惯了，发觉有人在暗处盯着，便下意识地出手，差点又伤到……
“手痒而己。”
“……”沈瞿深呼吸一口气，将一杯茶塞到对方手里，“握着，不动口也别动手。”
沈缚瞧了一眼茶水，端起浅饮一口时，趁机朝刚刚的花墙洞望去。
那处己经没了人影，只剩光影斑驳的回廊。
不远处，姜长宁正拽着想要出去报仇的表姐劝言：
“此事我们不占理，你去不是不打自招吗，好了，我们去外祖母那儿回话。”
午后，其余宾客皆己送走，而两位王爷被留下来陪褚太傅下棋。
院子里，褚太傅邀沈缚博弈，“都是棋局如战场，先前雅集王爷不感兴趣，来一趟，总要找些乐子。”
“好。”沈缚落座，率先选了黑子。
另一处院里，姜长宁正在躺椅上小憩，暖风一吹，头顶上的叶片飘落。
脸上发痒，她睁开眼睛取下叶片，扭头去跟表姐说话，却发现旁边的椅子空荡荡。
“表姐去哪儿了？”
“表姑娘她……去找玄王报仇了。”玉婵还特意交待，褚白湘离开时专门回屋拿了弹弓。
闻言，姜长宁倒也不担心，表姐虽然是有些顽劣，但也心中有数，顶多是捉弄捉弄人出气。
“玄王应该是在外祖父那儿，我们去瞧瞧。”
等她赶到时，正看到自家表姐骑在墙头，而梯子倒在院外，一旁的丫鬟也不帮忙扶起。
姜长宁过去扶梯子，却听丫鬟说，这是老太爷交待的，要让三姑娘在墙头好好看看风景。
“表姐～”
她一喊，褚白湘扭着身子看过来，手里还拿着弹弓。
“表妹救我，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你且等等。”说完，姜长宁从院门走进去，瞧见还在下棋的两人，还有立于墙下，被表姐怒目圆瞪的宏王。
她一出声，正要落子的沈缚手顿了一瞬，努力不将目光从棋盘上移走。
对面的褚太傅己经抬头看向姜长宁，面上笑眯眯，嘴上却说着要让湘丫头长长记性的话。
“来的正好，我坐得有些久了，宁丫头，你替我下完这盘棋。”
“是。”姜长宁顺从地坐下，扫一眼全局后，手指捻起一颗白子，“我若是赢了这局，外祖父答应我一个请求可好？”
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褚太傅朝墙边看去，湘丫头正举着弹弓吓唬下面说教的沈瞿。
这俩孩子也是的。
“好，若是输了可要抄棋谱，你们下着，我去外边晒晒太阳。”褚太傅的步伐不算慢，毕竟他尿急。
微风徐徐，拂动姜长宁春辰色的袖口，泄出一截的手腕。
这一幕落在始终没抬眼的沈缚眼中，抬眸瞧了一眼从容思考的姜长宁。
这局，他要输了。
“我求你了，王爷，闭嘴歇会儿吧，庙里的和尚都没能有你会念经。”
褚白湘痛苦地捂着耳朵，一个不稳，身子朝地面栽去。
“啊——”
尖叫声吓得姜长宁手一抖，侧目看去，自家表姐居然在宏王怀里。
“这棋还下吗？”
沈缚幽幽的声音让姜长宁回过神来，她点点头，继续落子。
能得外祖父一个请求，何乐而不为呢？
“我觉着，我赢定了。”
“说不定我能逆风翻盘。”沈缚随手一下，首接将棋局变为残局，“……咳咳，我还有机会。”
对，还有认输的机会。姜长宁暗暗腹诽，嘴角不自觉地翘着。
墙边，褚白湘己经从沈瞿的身上跳下来，好啊，总算让她逮到机会了。
“王爷可知男女大防？你为何要接住我？你就该躲开才是。”
“是是是，我就该让你摔在地上，好心救你，还忘恩负义上了。”沈瞿正欲往下说，对面说不过的人先逃了，“大不了，我负责便是。”
他最后的低语并未让其他人听到，抬脚跟着走到棋盘那边。
“表妹，你赢了啊！就知道你出马，万事能成。”褚白湘激动地抱着姜长宁，对面两个男子齐齐看过来，面色似乎藏一丝不悦。
这时，褚太傅也归来，凑近看一眼棋盘，眼神变了变，侧目瞧去，玄王眼中映着自家外孙女的身影。
“宁丫头你赢了，说吧，有什么请求？”
“外祖父得的那幅古画，正是表哥搜寻己久的，所以……”
褚太傅下意识地看一眼玄王，对方神色未变，只是眼底多了一抹复杂情绪，瞒不过睿智通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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