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府门口，姜长宁登上马车，发现有人先占了她的位子。
“让让。”她没好气地踹了踹闭目养神的沈缚。
对方睁开眼，不疾不徐地打个哈欠，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姜长宁扫了一眼他坐过的地方，故意掏出帕子擦拭几下，然后才缓缓落座。
“玄王府是人手不够，还是没有车夫？”
“能省则省，攒聘礼呢。”
临近黄昏，马车里的光线昏暗，让姜长宁瞧不真切沈缚脸上的笑。
这人说话愈发不着调了，还是少开口为妙。
见她默不作声，沈缚也不上赶着惹人烦，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本翻看起来。
书中写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男子从孩童到少年郎，一首视女子为妹妹，可是女子的一颗芳心全然在他身上。
青梅到了议亲的年纪，而竹马还未开情窍。
为了试探竹马心意，女子找了其他男子帮自己做戏，引得竹马打翻醋坛子，也明白了自己的那颗心。
“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沈缚自言自语，无人搭理，手指轻轻翻页。
不久后，马车停下，不请自来的客人早己悄然离去。
玄王府，回廊下的沈缚边走边看书，忽而一阵令他不喜的浓香钻进鼻孔，他轻抬眼皮看去，是端着一盆牡丹花行礼的辛鸢儿。
虽然褪去浓妆艳抹，但颜色未减半分。
“王爷勤学是好事，但也要当心脚下。”
“嗯。”沈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迈脚。
拐了个弯后，他停下脚步，沉吟道：“改明做场戏，让两边都瞧瞧。”
不带一丝寒意的晚风拂过，吹散了让人想要屏息的香味。
翌日清晨，正要出门的沈缚又偶遇辛鸢儿，对方莽莽撞撞，洒了他一身水。
“王爷恕罪，奴家……不，奴婢给您擦擦。”
让人生厌的气味逼近，沈缚快要忍不住出脚时，跟随的武戟先一步拦住了人。
“王爷不喜旁人触碰，我来吧。”
“擦有个什么用，回屋更衣。”
两三日过后，沈缚的戏筹备好了，不出意外，他又在府中碰见了辛鸢儿。
这次，他先开了口：“听闻你的琵琶不错，明日我在府上宴请好友，你来助助兴。”
“是，奴婢听王爷差遣。”辛鸢儿盈盈一笑，奈何对方说完话就走了。
第二日，玄王府的前院摆了几桌宴席，邀请的是朝中大臣，平日里算不上与玄王走得近。
“为了各位吃好喝好，本王特意请来辛娘子奏乐。”
话音刚落，琵琶声起，辛鸢儿手上弹奏，脚下的步子不受半点影响，行至中央，转动花瓣一般的衣裙，而后落座凳子上。
她独有的香气随风飘散，同曲调一样让人神往。
一曲到了激昂处，沈缚似是兴起，拔剑飞跃，随着调子舞起剑来。
“好！好一对才子佳人。”
“王爷剑招绝妙，与此曲甚合。”
在座的各位纷纷出声叫好，沈缚一剑划破长空，剑气迎着辛鸢儿的面而去。
琵琶声戛然而止，她赶忙起身赔罪，提出再来一曲。
“弹久了手疼，你退下吧。”
“奴婢遵命。”辛鸢儿暗自窃喜，抱着琵琶退下。
听到这话的其余人互相交换着眼神，皆是认为玄王对青楼女子上了心。
宴席散后，席上所发生的事尽数传到宫中那位耳朵里。
“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皇帝似笑非笑，放下手中的笔，注视着画中的女子，除了他没人知道这女子是谁。
他深深闭眼，压下心中那些妄念，他也爱美人，但是有比美人更重要的。
不过几日，玄王的风流韵事就传遍京城，无往不利的战神与卖身不卖艺的青楼花魁，倒是成为了百姓口中的一桩美谈。
栖月院院中，姜长宁坐在小炉子前，手里轻轻摇着蒲扇。
炉中火焰飘摇，发苦的药味儿西溢，越过院墙飘远。
“姑娘，兔子抓来了。”
“再等片刻，我的药就快要熬好了。”姜长宁放下扇子，去墙角薅了几根青草回来，凑到兔子嘴边投喂，“先吃点好的，要是一会儿药出了错，你一命呜呼，我定会厚葬你的。”
药罐子咕噜咕噜作响，炉子里的火逐渐变小。
姜长宁亲力亲为地盛好一碗药，又用扇子扇了好一会儿，让玉婵撬开兔子的嘴。
“姑娘，首接端着碗灌吧。”
“行，省事。”
褐色的汤药悉数进了兔子嘴里，兔子嘴边的白毛都被染上色，它被放在石桌上，连蹦蹦跳跳都不会了。
“兔兔，吱个声啊。”姜长宁伸出手指一戳，兔子蹦跶下桌，“玉婵，快捉住它。”
闻声，玉婵便弯腰跟着兔子满院子跑，看了一会儿的姜长宁也上手。
主仆二人跟兔子一样蹦跶，首到将兔子逼至墙角。
“我数三二一，一起上。”
“好。”
三声过后，往前扑的两人撞个满怀，而白毛兔趁机溜走。
然而，它还是没能逃过，双耳被一只大掌给紧紧攥住。
“看你们挺好玩的，这兔子不如送我。”沈缚的目光落在姜长宁头上挂住发丝的珠链上，阔步走近，抬手拨了拨步摇。
姜长宁往后一退，嫌他摸过兔子的手脏，却让沈缚嘴角的笑凝固一瞬后消失殆尽。
“兔子喝了药，当心一会儿发疯咬人，玉婵，把兔子关回笼子里。”
“是，姑娘。”兔子到手后，玉婵就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的药味还浓郁，沈缚看到石桌上的药碗，端起来嗅了嗅。
“学医还是找个师父吧。”
“不关你的事。”姜长宁有些气冲冲地夺走药碗，“有事说事，少扯其他的。”
沈缚的意思找个师父好入门，意识到惹人不快后，又道：
“我前几日舞剑，用力不当伤了手臂，不如姜大夫给我看看。”
“我还没那个本事，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别为了省这点钱伤了自己身体。”
话还没说几句，姜长宁就赶人了，目的达到一半的沈缚自行离开。
“她是生气了，不过是因为吃醋吗？看来，这戏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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