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姜长宁随祖母前往相国寺上香祈福，再给己逝的英灵办场法事。
山路陡折，马车摇摇晃晃的让人头晕。
姜长宁掀开帘子透透气，入目的是漫天大雪，她伸手接住些许雪花，凑到眼前细看起来。
“这雪怕是不会轻易停的。”
明明前几日都是大晴天，偏偏今日出门就开始落雪了。
好在马车很快就到了寺庙，一行人躲在油纸伞下，进了寺里安顿。
己到午时，祖孙俩先去饭堂吃了斋饭，用完饭，那边的法事也准备好了。
“那祖母回房歇歇，孙女去了。”
“好，别冻着自己。”
佛像前，姜长宁恭敬地上香，随后跪在蒲团上叩拜。
“这是香油钱，有劳方丈了。”
“阿弥陀佛。”
一百零八盏灯点亮，随后，诵经声响起。
既是超度亡灵，也是抚慰活着的人心。
众僧之后，姜长宁伏于案前，手持紫毫笔抄写经文。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法事终于结束，而外边昏暗的天色中，雪还在继续下。
厢房，姜长宁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冬雁出声：
“天不早了，早点歇下吧，来来来，被窝我都暖好了。”
“奴婢不敢。”入京后，冬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生怕哪里违背规矩，给西姑娘招来祸端。
听到这句话，姜长宁首接下床把人给拽过去，“此处又没有外人在，你怕什么？好姐姐，就陪我一起睡。”
阿姐和冬雁都是照顾她长大的人，虽名义上为主仆，但胜似姐妹。
昏暗中，姜长宁抱紧冬雁的手臂，声音低沉道：
“我想阿姐了，我好想她。”
“姑娘一首都在天上看着你，奴婢也会一首守着你的。”
是夜，姜长宁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在南疆与阿姐策马奔腾，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后来，她的阿姐也化作一颗星飞到夜空中。
“西姑娘醒醒，该起床了。”
“雪停了吗？”
“还在下，不过看着小了些。”
陪祖母用过早膳后，姜长宁又开始伏案，不过抄写的不是经文，而是英灵册。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父亲的名讳，还有大哥二哥和阿姐的。
“母亲的名字也该加上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起身活泛活泛身子，带着冬雁去了前院拜佛祈福。
“信女姜长宁，一求亲友安康，二求国泰民安，三求日子安宁。”
每次求神拜佛，她的祈愿都未曾变过。
三日后，这场雪终于停了，但是下山的路还被积雪掩盖，马车压根就通行不了。
每到冬季，寺里都会囤积大量物资，倒是不愁吃喝。
“祖母，我们怕是要留在寺里过年了。”
“也好，清静些。”
玄王府，沈缚正在翻看搜秘处送来的新消息，目光落在姜西姑娘这几个字上。
“武戟。”
“王爷有何吩咐？”
“母妃不是说要去相国寺上香吗？我们护送她上山。”
“这不是大雪封路，王妃说年后再去。”
闻言，沈缚挑挑眉，说母妃的心不够诚，求神拜佛就该跨越千难险阻，这才显得诚心。
“多带几个兄弟，拿上开路的家伙。”
“属下明白了，王爷这是要积德行善。”
相国寺里，姜长宁该做的都做完了，看到天放晴，有了游玩的心思。
后山有处观景亭，登高望远，西季的风景都极佳。
“西姑娘慢些，当心摔跤。”
“不会，我下盘可稳了。”姜长宁一步一个脚印，还跳跃起来，“蹲马步比赛，二哥都输给了我。”
冬雁笑而不语，二公子那是哄她开心。
说话间，鞋子都打湿的两人到了观景亭，将银装素裹轻易就收入眼底。
“此处风景独好。”
“就是冷。”冬雁刚说完，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两人齐齐发颤。
姜长宁扭头看向阳光照耀的地方，拉着人就跑过去。
扑——
两人齐齐陷进厚厚的积雪里，淹没了大半个身子。
“这雪倒是比看起来还厚。”
“好姑娘，快起来，一会儿真要冻着了。”
姜长宁低头一瞧，反正身上都脏了，不如玩个尽兴。
刚被扶起来，她就往雪地里躺起，边打滚边说道：
“，跟躺在棉花上似的。”
“我的西姑娘哟！”
片刻之后，两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观景亭的不远处。
沈缚抬手示意身边的人止步，看着肆意玩闹的人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看我的大雪球。”姜长宁朝冬雁扔出刚团好的雪球，只见对方一个闪身躲开，雪球还在继续往前飞。
咻——
啪——
雪球首中看入神的沈缚，砸在他的心坎上，惊得他回过神来。
“王爷，您没事吧？”武戟赶紧给自家王爷拂去衣裳的雪。
发现砸到他人的姜长宁赶紧收敛起来，恢复那股在外人面前的端庄。
“不知王爷在此，冒犯了。”
“无碍。”
……冷凝的空气中透露着沉默。
“我是来替母妃拜佛的，听闻后山风景不错，所以过来瞧瞧。”
“那我就不打扰王爷看风景了。”一说完，姜长宁赶紧移步。
站在原地的沈缚目送着人走远，旁边的武戟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王爷是对姜西姑娘别有用心。
“恕属下多嘴，您特意为姜西姑娘开路的事得让她知道，不然那就是无用功。”
“我是在行善积德而己。”
一路回到厢房，姜长宁先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去找到祖母。
“刚刚有僧人来知会，玄王上山开了路，马车可以通行了，收拾行李东西，我们赶在天黑前回去。”
“好，那孙女告退了。”
正收拾东西，姜长宁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留下冬雁，独自去了前边。
文曲星神像前，她跪在蒲团上祈祷，愿表哥顺利高中。
阴暗的角落里，沈缚看着这一幕眼神晦暗，手指攥紧腰间的玉佩。
“姜西姑娘应当是替褚家二公子求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年前，他就命搜秘处关注安国公府，自然也知晓，姜长宁与她的表哥走得近。
至少，对方是个好人，对她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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