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施坦因的钢笔尖悬停在苏军伤亡报告上,墨水在"155,200"这个数字上晕染出黑斑。指挥部地下室的通风管道传来细微震动,那是五十公里外苏军重炮在轰击撤退路线。他突然想起柏林军事学院教授说过的话:"战争是数学,鲜血只是运算符号。"
参谋布塞捧着咖啡的手在颤抖,褐液在杯沿荡出涟漪:"武装党卫队第3骷髅师报告...他们找到了第25亲卫狙击师的指挥所。"
元帅抬起眼,看见布塞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话——那里想必堆满了被火焰喷射器碳化的尸体,混着烧融的狙击镜片和扭曲的莫辛纳甘枪管。这些细节不会出现在正式战报里,就像算数题里省略的小数点。
"告诉豪塞尔,"曼施坦因突然将钢笔插入地图上的哈尔科夫市政厅,"用俄国人的军旗当裹尸布。"钢笔刺穿了三层牛皮纸,墨汁顺着顿涅茨克河蜿蜒成血河的形状。
苏军通讯兵阿列克谢在下水道里蜷成胎儿姿势,怀里的密电己被污水浸透。头顶的铁栅忽明忽暗,党卫军装甲车的探照灯像恶魔的独眼扫过街道。他数着心跳计算巡逻间隙:七分钟,足够穿越两个街区到达河岸。
爬出管道的瞬间,寒风卷着雪花灌进肺叶。阿列克谢看见对岸升起的绿色信号弹——那是方面军司令部承诺的接应部队。他冲向结冰的河面,靴底打滑的声音惊动了塔楼上的机枪手。
子弹追着他的影子在冰面凿出珍珠链般的弹孔。当第一发子弹穿透小腿时,阿列克谢扑倒在冰窟窿边缘,看着密电信封缓缓沉入黑水。最后时刻他忽然明白,三天前在电报局邂逅的褐发姑娘,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士兵带着她的照片沉入河底。
虎式坦克车长施耐德站在捷尔任斯基广场的废墟上,看着工兵用绞盘吊装战友的遗体。这些被混凝土碎块压扁的尸体,要像沙丁鱼罐头般垒进运输车。三天前还与他分享香烟的装填手,此刻只剩挂着身份牌的半截手臂。
"车长!仓库发现酒窖!"新调来的炮手满脸雀斑,兴奋得像发现圣诞礼物的孩子。
施耐德跟着他穿过弹痕累累的走廊,靴子踩碎满地的留声机唱片。当手电光照亮橡木桶时,他突然按住新兵扣扳机的手——二十具苏军士兵尸体围坐在酒桶旁,每个太阳穴都有焦黑的枪眼,最年轻的那个手里还攥着没启封的伏特加。
地下传来闷响,整栋建筑开始倾斜。施耐德拖着吓呆的新兵逃出时,看见骷髅师的工兵正在引爆最后的抵抗据点。冲天而起的烟柱里,无数文件残页如灰蝶飞舞,其中一页贴着阿列克谢与褐发姑娘的合影。
---
曼施坦因的望远镜镜片上结着冰花,视野里的别尔哥罗德城墙像条冻僵的巨蟒。西天前从这里溃退的苏军第40集团军,此刻正用冻僵的手指往机枪弹链上涂防冻油。他放下望远镜,发现镜筒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渍——或许是传令兵被弹片击中时溅上的。
"大德意志师的先锋距城墙三百米!"观测员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曼施坦因却盯着怀表:11点27分,比历史记载的破城时间早了十九分钟。当第一辆装甲车撞开城门时,他看见幻觉般的画面——未来的T-34纪念碑在此处矗立,铭文记载着今日的惨败。
夜幕降临时,参谋们围着火炉庆祝,曼施坦因独自走向战地医院。浓重的防腐剂气味中,他听见失去双眼的党卫军少尉在呓语:"他们从雪地里长出来...像红色的蘑菇..."走廊尽头,军医正用锯子处理堆成小山的断肢,血水在泥地上汇成诡异的抽象画。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J2M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sdingdian.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sding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