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水汽裹着六月蝉鸣,在梧桐叶间织成朦胧的纱。弄堂口的石库门爬满墨绿的爬山虎,斑驳的砖墙上还留着褪色的"公用电话"字样,时光在这里仿佛打了个结。贪狼咬着最后一口红豆冰棍,包装纸上的糖水在指尖黏腻发潮,她甩了甩手,马尾辫随着动作在颈后甩出利落的弧度。
"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贪狼扭头催促,却见杜飞正踮着脚够墙头开着的花,卡通双肩包带子滑到肘弯,随身听的耳机线像条灰蛇缠在手腕上。李崖扶着老腰跟在后面,老式夹克蹭过砖墙时,簌簌落下几粒墙灰。阿冲的道袍下摆扫过墙角的青苔,腰间太极玉佩与青砖相撞,发出细碎的清音。
青石板路蜿蜒处,悬着块独特的招牌——深褐色楠木边框里,烫金的"端仁堂"三字旁,竟嵌入了环形的LED灯带。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招牌上投下斑驳光影,古朴与现代的碰撞,让这块招牌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杜飞仰头盯着招牌,眼睛瞪得溜圆:"这招牌,怎么做的洋不洋,中不中的?活像把收音机和算盘焊一块儿了!"
李崖扶了扶老花镜,咂咂嘴:"做生意讲究个招牌气象,这玩意儿看着......"他的目光扫过橱窗里贴着的锦旗,红绸子几乎遮住半扇窗,其中一面锦旗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外文,"不过倒是真有生意头脑。"
阿冲抬手敲了敲玻璃,惊得橱窗里的陶瓷药罐轻轻晃动:"他家是靠口碑的。上个月还有个外国教授专程来求诊,听说走的时候给锦旗绣了拉丁文。"
李崖下意识摸了摸后腰,那里有道陈年旧伤,每逢阴雨天就隐隐作痛。他挑起眉毛:"哦?那咱们是来看病?"贪狼把冰棍棍弹进垃圾桶,糖水在地上溅出小小的水花:"这家中医馆的馆主,跟我们认识,算是老熟人。"
"馆主也是星主?"李崖话音未落,杜飞己经凑到贪狼跟前,身上还带着刚刚才碰到植物的青涩气息。
贪狼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阿冲突然笑出声,道袍上的云纹随着肩膀抖动:"馆主的弟弟才是。"
他压低声音,引得杜飞和李崖立刻把脑袋凑过来。弄堂里穿堂风卷起墙根的落叶,裹挟着他的话飘向远处:"馆主的弟弟是云启科技的CTO,搞脑机接口的。贪狼以前面试过那家公司,结果面试过程那叫一个惨烈,最后还没过......"
"所以她现在看到那公司方圆三百米就绕道走,说晦气!"阿冲补充道。
话音刚落,贪狼突然转身,马尾辫甩出凌厉的弧度:"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跟上来!"杜飞吓得一蹦,惊飞了梧桐树上的两只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惊碎了弄堂的静谧。
推开雕花玻璃门,药香裹挟着古琴声扑面而来。前厅垂着湘妃竹帘,阳光透过竹隙在青砖地上织出菱形光斑。穿白大褂的学徒捧着药匣匆匆而过,白瓷药碗碰撞出清越的声响。二楼传来捣药的咚咚声,混着《高山流水》的琴音,倒像是给古曲配了打击乐。诊室门前的电子屏显示着排队号码,旁边却挂着块古朴的木牌,用瘦金体写着"医者意也"。
"这地方看着倒有点意思。"杜飞戳了戳李崖,却见竹帘突然被掀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沉水香飘来。诸葛端手持羊毫笔,从氤氲的药香中走来。他身着月白色立领长衫,袖口绣着细密的银杏叶暗纹,腕间一串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响。眉骨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得像是用刻刀精心雕琢过,薄唇抿起时却带着几分书卷气。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贪狼身上顿了顿,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稀客。"
杜飞盯着他手中的毛笔,笔尖还沾着朱砂:"您这是......开药方还用毛笔?"诸葛端将笔搁在青花笔洗里,动作优雅得像是在研磨丹青:"处方如书画,落笔便成医案。"他抬手示意杜飞在诊台前坐下,那只手骨节分明,腕间的银色腕表与沉香手串相映成趣,"请。"诊脉枕竟是块温润的和田玉,凉意透过袖口,让杜飞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恰在此时,阿冲拍了拍贪狼的肩膀:"我想去趟卫生间。"贪狼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跟着往门外走。
阿冲拿出一个被白布包好的小盒子,“给”。
贪狼一脸懵逼。
“你忘了?”阿冲疑惑,“不是上次你来漫画世界的时候让我帮你找的吗?还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不要告诉你忘了。”
贪狼掩饰尴尬的笑,接过东西,“逗你玩的,我哪能忘记。”
诊室的竹帘落下,将两人的脚步声隔绝在外。诸葛端的三根手指搭上杜飞腕脉的瞬间,年轻警察突然绷首了身子。诊室里静得能听见隔壁抓药的戥子声,诸葛端垂眸凝视腕间跳动的脉搏,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面色暗沉、黑眼圈浓重、眼袋下垂。长期精神高度集中、饮食不规律。"诸葛端推了推眼镜,声音像浸在药汁里的丝线,绵密又精准,"肾水不足,还是个吧。"
"噗!"李崖憋笑憋得首咳嗽,老式夹克剧烈起伏。杜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从诊台上跳起来:"您、您别乱说!"
诸葛端却从抽屉里取出个青瓷药罐,揭开盖子,浓郁的草药香顿时弥漫诊室:"杞菊地黄丸,每日两次。"他递药的动作行云流水,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银色腕表。
李崖见状,下意识后退半步:"我就不用诊了......"诸葛端也不勉强,只是将药罐轻轻推回原位,指尖在桌面叩出两记清脆声响:"旧伤在腰,阴雨天酸痛难忍。"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描述一幅画,"若信得过,明日可来试试艾灸。"
此时,窗外突然飘来细雨,梧桐叶沙沙作响。诸葛端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更浓郁的药香涌进来。贪狼和阿冲也回来了。
他望着雨幕,长衫下摆被穿堂风掀起:"医道如星轨,看似玄奥,实则有迹可循。"他回头时,眼镜泛着微光,"就像诸位此行的目的,不也藏在星盘转动的轨迹里?"
贪狼刚跨进诊室的脚猛地顿住。墙角的座钟滴答作响,与雨声交织成谜,竹帘外传来学徒抓药的低语,混着《高山流水》的尾音,在空气中凝成一根紧绷的弦。
李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杜飞攥着药罐的手指关节发白,唯有诸葛端依旧站在窗前,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晃,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雨打芭蕉的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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