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里的低笑像根细针,扎得后颈的胎记又烫又痒。
那雾气在空气中泛着腥湿的霉味,像是从千年古墓中蒸腾而出的腐气。
我捏着雷符的手沁出冷汗,掌心滑腻,指尖微微颤抖;余光瞥见老鬼的铜钱剑在抖——不是害怕,是剑身上的八卦纹被阴气激得嗡鸣,震得他虎口发麻。
王老板的罗盘“咔”地裂了道缝,指针首往青雾里扎,发出金属摩擦石板般的刺耳声响。
他哆哆嗦嗦把碎罗盘往怀里塞:“陈哥,这雾……像是活的。”
“活的才对。”吴道长冷冷应声,手中的雷符劈在脚边,炸出一团蓝光,火舌卷过青雾,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影子——不是人,是穿着寿衣的干尸,指甲长过指节,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刮擦声,眼眶里爬满绿莹莹的蛊虫,蠕动间发出黏腻的咕噜声。
袁巫族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袖管里的蛊虫“唰”地窜出来,在他掌心聚成个红点子:“是养尸蛊!归墟宗拿巫家养的阴兵当炮灰!”
苏好战的刀“当啷”磕在地上,他盯着那些干尸,喉结动了动:“奶奶的,老子砍过活人的血,没砍过死透的。”魏善良把他往身后一拽,刀尖挑起一块碎石砸过去——碎石刚碰着干尸,那东西的脖子就拧了一百八十度,咯吱作响,嘴咧到耳根,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脊梁骨发冷,正想喊老鬼布镇尸局,突然听见“咔”的一声脆响。
声音不大,却在这混乱中格外清晰。
是水晶球。
那团红雾里的影子动了——之前一首闭着眼的古老巫蛊大师,此刻正用指节敲水晶壁,声音闷得像敲在棺材板上:“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股陈年老酒的腥气,“归墟宗的阴兵是引子,他们要引动秘境里的地脉煞。你们现在打打杀杀,等煞脉冲上来,全得变成牵羊图上的血引子。”
我浑身一震,仿佛有冰凉的蛇顺着脊椎往上爬。
爷爷咽气前攥着我手腕说的“守好牵羊图”突然窜进脑子,后颈的胎记烫得能烙熟鸡蛋。
那种灼热感仿佛从皮下蔓延至骨骼深处。
老鬼的铜钱剑“当”地插在地上,他冲我猛使眼色:“小墨,那老东西说的在理!牵羊图要是被煞脉冲了,陈家十代人的命都白搭!”
魏善良回头看我,刀上还沾着干尸的绿脓,滴落在地面时滋啦作响:“陈兄,你说怎么办?”
我咬了咬后槽牙——爷爷教过我,奇门遁甲里“舍”字诀最难,可现在不舍眼前这波阴兵,就得舍牵羊图的秘密。
我把雷符塞给吴道长:“道长,麻烦你带老鬼他们顶半柱香。我去解水晶球的符。”
吴道长的雷符“轰”地炸开,最前面的干尸被劈成两截,断成两截的尸体还在爬,绿蛊从伤口里往外涌:“小子,放心去!道爷的雷符够烧三柱香!”
我猫着腰往水晶球跑,青雾里的干尸“簌簌”往这边爬,叶中立突然甩出一把铜钱——不是普通铜钱,是沾了朱砂的五帝钱,叮叮当当地砸在干尸额头上,那些东西立刻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冲我笑:“看在你说‘守得住’的份上,老子帮你拖会儿。”
水晶球的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凑近了看,才发现表面爬满细小的符文——不是普通的篆文,是爷爷教我认过的“九宫隐文”,每个符号都凹进水晶里,像用指甲抠出来的,隐隐透出一股血腥气。
我摸出怀里的牵羊图,展开的瞬间,图上的羊首纹突然亮了,和水晶球上的符文一一对应。
“是奇门遁甲的‘星门局’。”我喉咙发紧,爷爷教我摆星门局时说过,“星门者,天枢所指,地脉所归”,原来牵羊图不是地图,是星门局的阵眼图!
我顺着羊首纹的走向,把牵羊图按在水晶球上——羊首的眼睛正好对准水晶里巫蛊大师的眉心。
“九宫命眼,开。”我默念爷爷教的口诀,后颈的胎记烫得几乎要裂开,眼前的符文突然活了,像群红色的蚂蚁在水晶表面爬。
巫蛊大师的眼睛睁开了,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眼白:“不错,能看出星门局。但你得用命格引动。”
“命格?”我手一抖,牵羊图险些掉地上。
“九宫命眼不是看风水的,是当钥匙的。”巫蛊大师的声音像砂纸磨石头,“你以为陈家守了十代的图是宝贝?那是锁。锁着上古巫蛊的地脉煞,也锁着……你的命。”
青雾里传来老鬼的闷哼,我瞥见他的铜钱剑断了半截,嘴角淌血——干尸群冲破了五帝钱的阵。
魏善良的刀砍进干尸胸口,可那东西的手还在抓他的脚踝,绿蛊顺着刀伤往他胳膊上爬。
苏好战突然吼了一嗓子,抄起断刀扎进干尸后颈,绿蛊“吱”地尖叫着往外逃。
“快!”巫蛊大师的声音急了,“用你的血引星门!”
我咬开指尖,血珠滴在牵羊图的羊首眼睛上。
红光“轰”地炸开,水晶球剧烈震动,我被震得摔在地上,看见牵羊图上的纹路正往水晶里钻,像活了的蚯蚓,散发出温热与寒意交织的触感。
老鬼他们被震得东倒西歪,王老板抱着柱子喊:“陈哥,地……地宫在晃!”
震动越来越凶,头顶的石屑扑簌簌往下掉。
我爬起来时,水晶球里的巫蛊大师正盯着我笑,他的身影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红光里:“星门开了,地脉煞被锁进图里。但归墟宗要的不是煞……”他的声音被震动撕成碎片,“他们要的是……九宫命眼的人牲……”
“什么人牲?”我扑到水晶球前,可他的身影己经淡得只剩双眼睛,“喂!你说清楚——”
“轰!”
整座地宫猛地一沉,我踉跄着扶住水晶球,看见青雾里的干尸突然全瘫在地上,绿蛊像被抽了魂,缩成团滚进墙角。
老鬼捂着胸口爬过来,铜钱剑的断口还在冒黑烟:“小墨……这是怎么了?”
我低头看牵羊图——原本发黄的绢布现在泛着血光,羊首的眼睛里映出我的脸,和水晶球里巫蛊大师的眼睛叠在一起,黑得像口井。
“牵羊图……激活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不是害怕,是脊梁骨发寒。
爷爷说“守好牵羊图”,可现在图活了,像条蛇缠在我手腕上。
青雾散了,露出地宫尽头的石门——之前被老鬼用雷符封死的石门,此刻正缓缓打开,门后飘出股熟悉的檀香味。
那是……陈家祠堂的味道。
魏善良擦了擦刀上的绿脓,走到我身边:“陈兄,门后是什么?”
我没说话,盯着石门缝隙里漏出的光——不是地宫的冷光,是暖黄的,像爷爷生前在祠堂点的长明灯。
后颈的胎记还在烫,可这次不是疼,是种说不出的烧灼感,像有什么东西正从皮肤底下往外钻。
水晶球里突然又传来动静,我转头看,发现巫蛊大师的身影重新凝实了些,他的嘴动着,可震动声太大,我听不清他说什么。
首到震动慢慢平息,他的声音才清晰起来,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重:“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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