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胎记像被火钳烙着,疼得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皮肤滚烫,仿佛有人正用指尖在我脊背上涂抹炽热的朱砂。
水晶球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苏好战的刀又劈过来时,我几乎是咬着牙把最后一张戊己土符拍在地上——黄雾腾起的瞬间,他的刀尖擦着我肩膀划过,布料撕裂的声响比雷声还响。
空气里炸开一股焦糊味,像是布料被闪电劈中般烧灼出一道焦痕。
"小崽子!"他吼得整个地宫都在晃,刀背砸在雾墙上,震得我手腕发麻,连脚底的青石板都跟着颤动起来。
那声音像是从地心传来的闷雷,在我耳膜上重重敲打。
我抹了把后颈的血,咸腥味儿窜进嘴里,舌尖黏腻得像沾了铁锈。
温热的液体顺着衣领滑进锁骨,凉意却沿着脊梁往上爬。
老鬼说归墟宗要活的九宫命眼,可现在这架势,他们怕是连活的都等不及了。
听说归墟宗源自上古时期一个以“逆天改命”为宗旨的隐秘教派,信奉“夺命重塑”,认为掌控九宫命眼就能逆转命运长河。
他们组织严密,分为听风使、断命师与引魂官三个层级,前者负责侦查追踪,后者则操控阴术与尸傀,手段狠辣无情。
听风使的笑声还在头顶盘旋,像一群乌鸦在腐木上扑棱翅膀。
我盯着雾里扭曲的刀影,突然想起九宫命眼的异能——气脉在我眼里成了金线,苏好战的命格破绽正顺着他的刀势往外冒,像根断了的红绳。
那些线条在视野中流动闪烁,宛如星河垂落人间,而我第一次看清了命运的纹路。
"魏兄!"我扯着嗓子喊,喉咙里像塞了团火,说话时嗓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喘息,"清心诀再压他半分!"
魏善良的暖光应声而起,淡金色的光雾裹住苏好战的手腕。
那光柔和得像春日的溪水,轻轻漫过他躁动的气息。
那家伙的刀顿了顿,突然暴喝一声,反手用刀把砸向自己太阳穴:"老子不要你可怜!" 血珠溅在雾墙上,黄雾"嘶啦"一声被染成暗红,如同某种活着的生物吸饱了鲜血。
我心里一紧——这孙子是铁了心要同归于尽?
"苏好战!"魏善良冲过去要拉他,却被雾墙弹得踉跄。
他的脚步不稳,但眼神坚定,像是燃烧着什么。
他眼眶都红了,声音发颤:"我们都是被命格选中的人,不是用来互相撕咬的!"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进我心里。
指尖微微颤抖,掌心传来纸符边缘割裂皮肤的微痛。
上个月在老鬼的古董店,他也是这么说的——九宫命格该是守护,不是掠夺。
那时铜钱剑在炉火边泛着幽光,而我刚学会如何辨认命格中的死结。
可现在,归墟宗的人都骑到脖子上了,谁还顾得上这些?
据说他们的断命师修炼的是“逆命功法”,借助阴气和活人命格滋养自身,代价是逐渐丧失人性,沦为纯粹的命器。
苏好战的刀又举起来时,我咬破了舌尖。
鲜血混着符纸的朱砂味涌进喉咙,腥甜中透出一丝辛辣,像是吞下了一道惊雷。
我盯着他命格里那根最脆弱的金线,指尖掐紧了掌心的罗庚:"破!" 九宫命眼突然发烫,眼前的气脉突然清晰得刺眼——苏好战的刀势偏了三寸,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当啷"一声,刀砸在他脚边。
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板,粗重的喘息声像破风箱:"你...你耍阴招..."
"是你自己破绽太多。"我扯了扯被划破的衣角,后颈的疼劲儿总算缓了些。
手指抚过肩头的裂口,触感粗糙,布料边缘卷曲如枯叶。
魏善良己经蹲下去扶他,手掌按在他后颈,暖光像溪水似的渗进他皮肤里。
那一瞬间,苏好战的肌肉放松下来,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苏好战先是挣扎,后来渐渐松了劲,闷声骂了句"操",却没再动手。
叶中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转着枚铜钱,眉峰挑得老高:"陈兄弟这手,比传言里还利索。" 他声音懒洋洋的,可眼睛亮得很——我知道,这中立派的老狐狸,在权衡呢。
魏善良抬头冲我笑,脸上还沾着苏好战的血:"陈兄,之前是我眼拙。" 他指节捏得发白,"归墟宗要的不只是秘境,是我们这些觉醒者的命。
你说得对,我们得抱团。"
我伸手拉他起来,掌心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是长期画符留下的。
那粗糙的触感让我想起爷爷握笔写符的样子,他总说:“每一笔都要用心,不然符就没了魂。”
"谢了。"我喉咙发紧,突然想起被诅咒的陈家祠堂,想起爷爷咽气前攥着我手腕说"守好牵羊图",想起听风使说"你护不住任何人"。
可现在,魏善良的手温烫得像团火,烫得我眼眶发酸。
"等等。"叶中立突然竖起耳朵。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密得像雨点子。
那声音像是无数细碎的指甲敲击在青石板上,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节奏。
我脊梁骨一凉——地宫的石门早被老鬼用雷符封死了,能从这儿进来的,要么是归墟宗的人,要么...
徐助手从柱子后面闪出来,脸色发白:"是...是脚步声,至少二十个。" 王老板攥着罗盘的手在抖,指针转得发疯:"阴气...阴气比刚才重了十倍!"
老鬼的铜钱剑"唰"地出鞘,剑身上的八卦纹泛着冷光:"听风使那孙子没走干净。" 他冲我使眼色,我立刻明白——归墟宗的人怕是顺着听风使的阴气摸过来了。
这些人擅长追踪命格气息,哪怕是一丝残留的波动,也能引来大批断命师围猎。
魏善良把苏好战架起来,苏好战虽然还喘,但己经抄起了刀:"奶奶的,来多少砍多少。" 叶中立把铜钱往兜里一塞,笑得像只狐狸:"有趣,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阴术厉害,还是咱们的命硬。"
脚步声更近了,混着某种黏腻的刮擦声,像指甲挠在青石板上。
那种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缓缓爬行而来。
我摸了摸后腰的符袋,后颈的胎记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疼,是灼烧般的烫,烫得我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九宫命眼,是命,也是劫。"
"布阵。"我声音哑得像破锣,可所有人都动了——老鬼站左边,魏善良站右边,叶中立守着苏好战,徐助手和王老板缩在柱子后面捏符。
吴道长的雷符己经在掌心噼啪作响,袁巫族少年的蛊虫在他袖管里窸窸窣窣。
地宫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股腐肉味灌进来。
那味道像是从坟墓深处吹来的阴风,夹杂着泥土与尸骸的气息。
我盯着石门的缝隙,那里渗出一线青灰色的雾,像条活物似的往里面钻。
它蠕动着,如同某种贪婪的蛇类,悄无声息地逼近。
"陈墨。"魏善良轻声喊我。
我转头看他,他眼里有光,和水晶球的红光叠在一起,亮得晃眼。
那光芒温暖而坚定,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塔。
"我们守得住。"他说。
我笑了,摸出张雷符拍在掌心:"那便守。"
青雾里,传来第一声低笑。
那笑声沙哑而阴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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