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素世比平时更早到达了排练室。她精心打扮过，却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妆比平时淡了些，唇色也选择了更自然的色调。
当爱音推门进来时，素世正低头调试贝斯，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
“素世！你来得好早！”爱音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刻意的活力。
素世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下午好，爱音。”她故意让这个笑容显得勉强，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摆弄琴弦。她能感觉到爱音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种关切的目光让她既满足又痛苦。
“那个……”爱音走近了几步，“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素世的手指在琴弦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调音：“嗯，还行。”她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仿佛哭过一样。
爱音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推门而入的立希打断了。
“你们来得真早。”立希放下鼓棒，环顾西周，“灯还没到吗？”
“小灯说她去买饮料了，马上到。”爱音回答，但视线仍不时瞟向素世。
不一会，灯和乐奈都到了，立希环视着到齐的队员们，嘴角微微上扬：“昨天的演出很成功，但这只是开始。”她顿了顿，目光在爱音和灯身上停留了一瞬，“今天就不排练了，我们把昨天没来得及吃的庆功宴补上...”她故意拖长了语调，“顺便，给某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庆祝一下。”
立希选的餐厅灯光昏黄，木质长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料理。素世坐在爱音斜对面，指尖轻轻着玻璃杯边缘。
"来！干杯！”
立希举起饮料，众人跟着碰杯。素世的杯子与爱音的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抿了一口柠檬水，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素世，尝尝这个。”爱音推过来蔬菜通心粉汤，“你最喜欢的。”
素世盯着那碗汤，睫毛微微颤动。 “她还记得。”
“谢谢。”她轻声说，却没有动勺。余光里，她看见灯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盘子里的天妇罗分给爱音。
“爱音，这个给你...”
“啊！谢谢小灯~”
爱音的声音甜得发腻。素世握紧了叉子，指节泛白。
“说起来，”立希突然开口，"下次演出我们是不是要有新歌了，灯你……"
“抱歉。”素世突然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眼妆有些晕染。素世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手腕。
“冷静点...”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时却从镜中看见爱音站在身后。
“素世...”爱音欲言又止，“你...还好吗？”
素世转身，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当然。只是有点闷。"
她故意从爱音身边擦肩而过，发梢掠过对方的脸颊。
回到座位时，灯正在给每个人分蛋糕。轮到素世时，她轻声说：“素世同学...这块给你。”
素世看着那块装饰着草莓的蛋糕，突然笑了：“不用了，我不喜欢太甜的。”
“就像不喜欢看你们甜蜜的样子。”
“好吧……”灯把切好的蛋糕收了回去。
“对了！”爱音突然拍桌而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家要不要考虑参加比赛？”
“哈？比赛？”立希挑起眉毛，“你是说我们？”
“没错！”爱音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更多的live，更大的舞台！”
“比赛，live，更多！”乐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只要是爱音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灯轻声说道，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喂喂...”立希无奈地扶额，“灯，你也太惯着她了。”她转向爱音，"所以，具体是什么比赛？”
“记得上次去丰川集团时看到的那个大赛吗？”爱音兴奋地手舞足蹈，“我特意查过了，冠军可以获得在武道馆演出的机会！武道馆诶！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听到“武道馆”三个字，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希沉吟片刻："报名地点在哪？"
“就在丰川集团总部！"爱音迫不及待地说，"我们明天就去报名吧！”
庆功宴也就这样下去，素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爱音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自己身上。
“再多看我一点……”
庆功宴结束，爱音和素世走在熟悉的路上，只不过气氛有些尴尬。
“素世……”，受不了这种氛围，爱音终于开口，“我们能谈谈吗？”
素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爱音：“谈什么？”她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脆弱。
“关于我和灯的事……我总觉得你在勉强自己。”
素世低下头，让长发遮住自己的表情：“我没有勉强。你们很般配。”
“可是——”
“爱音，”素世打断她，声音轻柔，“你还记得你把我拉回来那天吗？”
爱音愣了一下："当然记得，在……"
素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其实那天我本来打算退出的，是你的话让我留了下来。”
爱音的表情软化了：“素世……”
“所以，”素世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幸福。无论和谁在一起。”
她看到爱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知道自己击中了要害。
“愧疚是最好的锁链……”
“素世，”爱音突然说，“谢谢你，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刺进素世的心脏。但她只是微笑：“我知道。”
“那明天见了，素世。”
素世站在原地，望着爱音渐行渐远的背影。路灯将爱音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泥路面上摇曳着，就像她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夜风吹乱了素世的长发，她却没有伸手去拨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让她终于能够大口呼吸——方才在爱音面前伪装出的平静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最重要的...朋友...”
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路灯的光晕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像是被雨水打湿的霓虹。她想起爱音说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那双总是闪闪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感激。
“多么残忍的温柔啊。”
素世攥紧了单肩包的背带，皮革在她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远处，爱音的身影己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街角。但她依然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街边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嗡嗡的运转声，素世这才回过神来。她机械地迈开脚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钝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青丝半掩新妆浅，樱唇未点绛。
素手调弦声暗哑，
强笑靥， 碎流光。
宴前汤羹渐成霜，邻座分酥糖。
最是殷勤一垂首，
冰珠落 ，染霓裳。
夜风空剪千灯影，独步碎寒霜。
莫道此心弦上系
单丝网，自缚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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