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陷入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在两人之间回荡。爱音盯着素世输液的手背，那里己经泛起一小片瘀青。
“疼吗？”她轻声问。
素世摇摇头，却在不经意间皱了下眉。
爱音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猫咪形状的暖手宝：“这个给你！输液的时候手会冷...”
素世接过暖手宝，指尖轻轻抚过猫咪的笑脸。爱音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谢谢。”素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阳光慢慢西斜，病房里的影子被拉长。爱音看着素世疲惫的眉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我明天一早就来。”她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捏了捏素世的手指，“好好休息，Soyorin。”
走到门口时，爱音听到素世轻声叫她的名字。
“爱音……”
她回头，看到素世抱着那个猫咪暖手宝，长发垂落在白色病号服上，整个人像是被柔和的光晕包围。
“路上小心。”
爱音点点头，关上门后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靠在墙上深呼吸，脑海中全是素世刚才叫自己名字时的表情——那么柔软，那么不同。
走廊尽头，素世母亲正在和护士交谈。看到爱音出来，她快步走过来：“要走了吗？”
“嗯，明天再来。”爱音犹豫了一下，“阿姨，素世她...经常发作吗？”
素世母亲的眼神黯淡下来：“并没有。”她叹了口气，“医生说主要是心理因素…”
“我会常来看她的。"爱音郑重地说。
走出医院大门时，夕阳己经染红了半边天空。爱音掏出手机，发现祥子发来好几条消息：
“见到素世了吗？”
“她怎么样？”
“需要帮忙吗？”
爱音回复道：“见到了，是过度换气综合症。我明天再去陪她。”
祥子的回复几乎立刻到来：“果然。记得带些她喜欢的东西，医院很无聊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素世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单。
“终于走了...”
她缓缓松开己经被捏皱的被角，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爱音留下的花束在床头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那束粉白相间的花简首像极了爱音本人——明亮、张扬、又天真得令人发狂。
素世伸手触碰花瓣，指甲在花茎上留下几道划痕。她盯着自己苍白手腕上的住院手环，“过度换气综合症”几个字在眼前模糊又清晰。
“呵...”
她突然低笑出声，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胸口。那里正传来剧烈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但她根本无暇顾及。
“爱音………爱音………”
这个名字从她唇间溢出时带着轻微的颤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爱音指尖的温度。当爱音捏着她的手指说“好好休息”时，她几乎用尽全部自制力才没有反手抓住那只温暖的手。
她抓起爱音留下的猫咪暖手宝，把脸深深埋进去——上面还残留着爱音的香气，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诡异又令人着迷。
“明明说了不用来的...”
素世的声音闷在暖手宝里，带着扭曲的愉悦。她的指尖掐进去，想象着这是爱音温暖的手腕。今早护士给她换药时，她故意把输液速度调到最快，让手背肿起一片淤青——就为了看到爱音心疼的眼神。
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素世抬起头，镜面般的窗户映出她潮红的脸和散乱的长发。她盯着那个陌生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太明显了...不能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平时那种完美的微笑。但嘴角刚扬起就垮了下来——爱音不在这里，她没必要伪装。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素世揪住自己的头发，“明明只要像以前那样保持距离就好...”
她猛地抓起床头的水杯，水珠溅在爱音带来的花束上。粉玫瑰沾了水，显得更加娇艳欲滴，就像爱音每次弹完吉他时泛红的脸颊。
素世的呼吸开始紊乱。她熟练地从枕头下摸出呼吸训练器，却故意不去使用。让窒息感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样明天爱音就会更担心，会用那双温暖的手抚摸她的后背，会...
“病人情况？”门外传来护士急促的脚步声。
素世立刻松开呼吸训练器，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换上了平静的表情。
“我没事。”她微笑着说，手指却悄悄掐着大腿内侧，“可能是仪器接触不良。”
护士疑惑地检查监护仪，惊讶地发现素世的血氧饱和度确实恢复了正常。
“您今天情绪很稳定呢。”护士边记录边说，“是朋友来看望的缘故吗？”
素世垂下眼睛，长发遮住扭曲的笑意：“嗯，朋友...很温柔的朋友。”
等护士离开，素世立刻在枕头上，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爱音明天还会来...”
夜深了，素世却睡不着。她数着窗外的星星，盘算着明天要穿哪件病号服。蓝色的那件衬肤色，但白色的看起来更虚弱些...
“太傻了。”她小声对自己说，却忍不住又想起爱音临走时那个担忧的眼神。那个总是活力西射的吉他手，什么时候开始会为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自从她病了之后啊！！！！！哈哈哈哈哈哈！！！！！！！
月光静静流淌在病床上，明天，她要想办法让爱音多留一会儿。比如假装打不开药瓶？或者说头晕需要搀扶？
素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划了条界线，“再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监护仪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她那些说不出口的期待。素世终于允许自己做一个出格的动作——将脸埋进爱音坐过的枕头。棉布纤维里残留的温度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得她眼眶发疼。她咬住一截枕头角，布料在齿间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当想象中爱音的手指即将碰到她腰际时，素世猛地抓起呼吸训练器。塑料外壳在过度用力的握持下咔咔作响，呼出的白雾模糊了镜片。镜面上映出的自己，嘴角还保持着白天那个完美的微笑弧度，眼睛却像两个黑洞，吞噬着所有不该有的渴望。
针痕暗掩冰绡透，狸奴暖却柔荑。残香偏惹鬓云低。镜中桃靥，原是病春枝。
忍教玉漏催别袂，偏将絮语萦回。新痂又结旧痂灰。欲温还冷，总道燕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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